「台澳劇場交流趴」後感(澳門部分)

(編按:7月27日的「台澳劇場交流趴」之後,當日蒞臨的澳門藝術團體「足跡」眾參與者於活動後舉辦了內部的分享會,特於此刊出該場分享會之紀錄,亦感謝「足跡」的慷慨提供交流心得。)

7月27日,本地藝術團體足跡跟台灣每周看戲俱樂部、台北牯嶺街小劇場聯合舉辦了一場「台澳劇場交流趴」,交流中,本地多位青年劇場工作者譚智泉、郭子莖、潘淑盈、杜國康、莫家豪、王婉婷和黃玉君等帶同《0靚仔!咪走!》(足跡)、《夢一場on going》(足跡)及《挪威的森林》(譚智泉於上海戲劇學院之校內創作)等三個演出之錄像於現場播放,並與台灣三缺一劇團、角落劇團、再拒劇團、絕非戲弄及紅太陽集社等進行對談及交流。

以下為交流過後,參與交流的本澳劇場工作者的一些感想。

出席者:杜國康(康)、郭子莖(莖)、莫家豪(豪)、黃玉君(君)、王婉婷(婷)、譚智泉(泉)、莫兆忠(忠)、盧頌寧(寧)

記錄及整理:潘淑盈、莫兆忠

康:太過豐富了,整個流程發生的事很多、很趕,又要看錄像又要提問,還要吃東西。

他們的作品在題目上很廣闊,例如性別、青春期的困惑、社會或歷史的話題都關心到,在澳門很少會看得到,他們會在演出中用很多不同的媒體去表達自己對這些問題的看法和不滿,反觀澳門的演出,很少關心自己的歷史。他們好像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自己在做些什麼,也很清楚要在戲裡面要表達些什麼。我們也有帶些錄像去放,但都很片段,只看到些很好看的畫面,或較完整的章節,卻看不到我們的戲的重點。

分散討論時,我問他們戲劇院校的會不會去做小劇場,因為我覺得澳門演藝學院的學生很少去做小劇場,他們的答案也是一樣,戲劇院校裡的學生很少跟他們在小劇場中一起創作,他們搞小劇場的進戲劇院校讀書是為了那裡有資源,他們本身很缺乏資源,在戲劇院校裡能找到資源做些他們想做的事。
他們也簡單介紹了台北三間主要戲劇系的分別,當中有些較嚴,學生所有時間都花在學校的功課中,有些則比較自由,學生可以有時間做些自己想做的,讓我較清楚那裡的實際情況,不是見人家去讀我就去讀。

最後我問他們,在台灣讀戲劇,會不會有什麼發展?答案是:「沒有。」

莖:我們談到台澳兩戲劇發展的一些分別,他們問了很多關於澳門劇場發展的情況,其中一樣有趣的是,他們提到一些讀戲劇的,最後未必會繼續做下去,反而一些本身不是讀戲劇系的,就會出現在劇場裡。我們說近年澳門多了些人去海外讀藝術專業,他們說當這些人回澳後,可能會帶一些新的東西回來,讓環境有所改變。感覺最深刻的是他們要想很多方法去一邊做戲,一邊維持生計,讓覺得自己比他們幸福好多,我有一份工作又可以做些自己喜歡的事,實在有點慚愧,他們卻常常為了實現理想,為生活而辛苦奔波,兩者之間又要平衡,他們比我們經營得困難些。

君:給我最大震動是當中有一個由智障人士組成的劇團介紹(編註:角落劇團),讓我覺得台灣有很人在做一些較邊緣的議題,他們很努力和積極地爭取做這些,反觀澳門很多條件優厚的,卻只是註冊成立一個劇社,為的只是漂漂亮亮地在文化中心做一個演出,有什麼意思?另外,我看見那個殘障和智障者為主的劇團,他們真的會開一個咖啡店自己去弄食物出來,你喜歡就用錢買,不是一種只會叫人去捐款的心態,會想辦法去生存。

婷:他們真的很主動,很重視那個過程多於結果,反觀有時在澳門做的演出,過程上並沒有準備得很好,反而就去重視結果,好似有少少不勞而獲的感覺。一開始我不知道他們很多劇團都是沒有經費去做的,但卻很有心繼續經營下去。相比之下,有時自己卻曾經為此而掙扎過,我覺得不應太易放棄。其中有一個人他將要搞一個演出就是他自己的婚禮,還說這是他的理想,我覺得真的很厲害。

我自己比較喜歡小劇場的工作方式,不要在那些「專業」演出,要被人服待似的,好像他們沒有任何資助,但音響、裝置等都是自己一手一腳去做出來,做出來的也並不是隨隨便便的。

忠:今次雖然叫「台澳交流」,但我們不可以代表了整個澳門的青年劇場,其實不能算是很全面和深入的溝通,但作為大家認識不算深入的情況下,這次可以說是打開了其中一個窗戶,問題是之後我們之後用什麼角度去思考這件事,這個聚會只能是一個引發思考的點,過程中我覺得很好的是大家比起在澳門時更主動跟別人溝通。

豪:雖然交流的過程跟我預想的有些不同,沒有深入討論到演出的部份,卻讓我更了解台北方面的情況,例如台大戲劇系、台藝大與北藝大之間的差別,之前我只道台灣有表演工作坊、雲門舞集、金士傑或李立群之類,現在看了他們的錄像,真的覺得台灣小劇場探討的話題是十分尖銳的,例如一個有關同性戀的演出,演出完後還會找一些當事人出來獨白;他們的題材真是在討論一些邊緣話題如政治、戰爭之類,相反澳門一些演出如藝穗節中的,都是在形式上較有突破性或冷門,有時雖然觸及到一些社會話題,都只是想將故事表演出來,並沒有真正去探討這個題目。

我覺得我們對彼此的文化背景不太認識,討論演出會比較困難,在演出交流之前多一些社會環境和文化上的互相了解會更好些。

泉:今次這個交流,讓我有在相親的感覺。相親很重要,但相親的形式會決定彼此了解的深淺程度,現在有點斷斷續續的,可能將澳門的和台灣的分成上下兩部份會好些,這方面如果有日我們在澳門作「媒人」時也可注意。
  
通過這次交流,讓自己可以反思,我們在不同的文化環境中去介紹一次自己的特徵,亦等於是給自己一次重新反思自己的機會。我們要更積極去跟外界交流,人家不會馬上從你作品的深淺度去認識你,他們首先會從活潑程度去認識,我們應更主動和把握時機去交流和介紹自己。
  
過去,我們認識台灣的小劇場,只能在書本中看,現在卻看到很多沒想像到的,他們隨便一個聚會就有幾個小劇場團體來,澳門反而很少這些劇團間的聚會,但我又會想,台北的小劇場團體那麼多,是不是每個都像我們在聚會中看到的有幹勁,演一些邊緣議題,不願意被主流吞噬呢?台灣會不會有另一些團體只是純粹為了做而做?或只是為找到一些認同感呢?我們今晚沒有看到,但好像需要辨認一下。

寧:我覺得聚會中,每周看戲俱樂部聯絡到這幾個團體來,給我很大意外,他們當然不可能代表了台灣的小劇場,卻真的代表了他們所正在做的事情。我反而有興趣知道當我們在介紹自己的作品時,除了為了介紹而介紹,還有沒有用新的角度去思考自己做過的事情,這是更重要的,交流是重要,但交流之後的自我反思是更重要的。我們有時就是太少沉澱下來,太少自我反省,交流是重要,但有沒有誠實地交流,以及交流後的持續反省。

交流之前,我會覺得澳門好像缺乏了一些專業的或大專戲劇學院的培訓,但這次交流後,我又會問:這是否真的最重要?澳門真正缺乏的是什麼?這是我要繼續去思考和尋找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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