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恐懼 《愛的兩國論》

文字: 薛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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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體:讀演劇人
時間:2015/9/27 19:30
地點:牯嶺街小劇場

穿插著五十年前話劇社排練同名劇碼、社員於五十年間經歷的社會變化,劇碼,將諸多事件直接引入,譬如四六事件、野百合、美麗島、保釣等事件正是排練的戲劇內容,反核、東部開發等則屬後者。由於劇中設定五十年後兩岸統一,這些搬移到舞台上,真確在台灣發生過或持續發生的事件,喚醒社員隨年紀增長而逐漸消退的熱情。為求生存到中國經商的社員,因開發案變成對立方的社員們,都受到「五十年」的時間性,重思人生價值、島嶼命運。「獨立公投」的衝突高峰則投射出對中國的恐懼。

五十年不是未來,而是現實。環繞著「中國」、「一國兩制」,中國治理香港的《基本法》以及澳門回歸以前,中國與葡萄牙政府簽署的《中葡聯合聲明》,都將「香港(澳門)不實行社會主義的制度和政策,保持原有的資本主義制度和生活方式,五十年不變」置入條文。
這是《玫瑰色的國》的故事背景,讀演劇人前作(2014)。年輕世代對現實的焦慮,反映在台上,成了因島國焦慮而聲嘶力竭的身體姿態,五十年對他們來說好近好近。就主題,《愛的兩國論》延續「兩岸」話題,同一創作組合,可是採取截然不同的敘述手法和語態,課堂做為場景,黑板做為舞台空間主體,用一男一女的愛情遊戲譬喻政治,故事開始於一堂無聊的政治學下課後。五個晚上,精神分析術語及政治詞彙一一溢出,處女情結、雙重人格、九二共識、特殊國與國關係,試圖穿透「兩岸」。

可惜這個故事開了個頭,就講不下去了,或說,再講下去就又回到《玫》的路子上。什麼路子,後面再說。先回到第一個晚上,一段對話:

男:(拿著美國國旗)男友、金主、乾爹,妳跟那些人都有做愛嗎?
女:(拿著日本國旗)喔,你說之前的那個嗎?
女:別忘了是你先不要我的(中美斷交)。
男:外國人就比較大嗎?
女:你就覺得自己那麼小嗎?你們男人真的很愛比較。
男:我們男人是有情結過不去。
投影:情結 --處女情結 v.s 歷史情結(很深層)

一段對話,直來直往的問答為島國政治揭開複雜的序幕。到第二晚,女人認為男人握有所有資源(家用設備都是男人購買的),男人提醒她,仍然擁有這房子。接著三晚,女人(台灣)的受害、依賴情結一如前兩晚,無論是美國不要她,或者東西都是男人(中國)購買的,
整個遊戲下來,女人活像精神分裂的病體,卻又在最後來個莫名其妙,上文不接下文的愛情大和解結局,從一段對話看來,這個和解只是語言上的,可是「你以為所有病都是用看可以看出來的嗎?」(引台詞)

男:我覺得妳的證明題可以成立,愛情跟政治一樣。
女:我生我自己的氣,女人永遠離不開男人。
女:來個和解版的結局。
男:男人最後決定讓女人離開他,因為男人明白了強摘的果子不會甜。
女:女人走出去,體驗這個世界。

《愛》跨不過「兩岸」最重要的原因不在「精神分裂」(這反而是饒富興味的指向,可惜也未見深化),而是從第二晚開始,重又陷入前作的「中國恐懼」。創作者對「中國」的詮釋不知不覺符合主流媒體的二元簡化法則,這堂為擺脫無聊的政治學課堂而設計的課,其實已被同化。「兩岸」既被談得單薄而歪曲,愛情也會是。
※刊於《牯嶺街小劇場文化報》45期(2015.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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