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 薛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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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我的國小同學，前幾年獲得雲門獎助到印度學西塔琴的屋希耶澤 ，在花蓮一間85度C對我說，「你又寫評論又做製作不行，角色會衝突，這樣會得罪很多人。」他說，他也是經過五年的時間才知道的，私下聊，給意見可以，但公開就不好。他說的，大概也包括：我可以一方面在臉書上說別的作品壞話，隔天又在臉書大推自己的戲嗎？這樣不是像踩著別人肩膀往上爬嗎？
他一邊說，我腦海裡瞬間閃過幾個也算角色衝突的人，把自己和他們比較一下；此刻我也想到前一陣子有一位刊物主編在電話裡和我說的，以前有些評論人後來就選擇專心當導演，不再寫了，你也要選擇。我的同學又跟我說，難怪有時候我看別人在你臉書上的留言卡卡的，我剛擺出「有嗎」的神情，他馬上補話：「你要相信我，我是野生的（他真的很野生……）」。
前幾週忽然發現，相比之前，這一年來的稿量確實增加滿多，包括有些還是沒掛自己名字出去的，而且都是寫劇場，範圍這麼窄也有好幾個地方寫，想一想也覺得不可思議，畢竟這從來不是我所預期。然而，我的確感到下筆愈來愈難，角色愈來愈矛盾，一個部分是常常創作者是自己認識的，久了以後要寫下第一個字的醞釀時間愈來愈長，但我不想說「劇場圈子很小」這種話，因為我可以選擇不要認識甚至絕交，只能不斷告訴自己一定要盡量寫出說想的，這個「不斷告訴自己」的狀態讓人疲憊，有沒有能夠做到也不是我能夠給自己評價的。第二個部分是現在正在面臨的，很難寫甚麼東西推《美麗2013》，或者說，很難找到合適、舒服的發言位置寫相關的文字，在一年以前我根本不用顧慮這些，但現在一夕之間變成柳春春劇社團長，除了文案以外，要寫什麼都不對，包括這兩天要完成的場刊編後記，我都覺得必須要在開頭先加上一句「前提：我首先是以一個讀者的身分寫出這些感想，而非團長，雖然現在已經很難切割。」因為預備寫的編後記，涉及我對《美麗》的新看法，但我不想因為我是團長而把這個看法變成他人看待《美麗》的定論，因為我不是導演。
但是同學啊，要我旋即離開劇團製作的位置，只寫評論嗎？坦白說，我也做不到。我也想過角色衝突會得罪人的事情，我也知道自己寫的東西也沒好懂到哪裡去（我說的不好懂不代表品質更好，更多時候只是說明了自己老是寫不清楚而已），甚至我覺得我用這種衝突的角色來當柳春春的製作人，只會讓更多劇場人遠離主任的戲而已。
但是我做不到啊同學，總覺得劇場沒人做的事情還那麼多（當然這或許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或者這樣一說又得罪了一些人），就算最後都得罪完了，大概也就是我的命吧。或許我只是對「角色」還不敏感，又或者之前有人問我說「你寫這些有credit嗎？」，但我心裡想的是「有沒有credit重要嗎？」唯一明確的是，至少我慢慢知道，我應該是很難脫離「沒市場」這一端的光譜了。
也許有一天我會像我同學說的，只扮演一個角色，而和他碰完面以後，我的確又為這些事情感到焦慮，不過我也告訴自己，到了明天還是要暫時放掉這些，好好推戲，因為下週就要演了，這是當務之急。
2013.10.04 am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