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客舞踏吧!《我心追憶:聊齋誌異之世界》

梵体剧場


作者:原承伯
日期:2013.10.03
團隊:台灣梵体剧場、日本好善社
地點:牯嶺街小劇場
名稱:《我心追憶:聊齋誌異之世界》
“誌鬼”自古就是相當特別的一類創作領域,不單單是它的題材,還有創作過程本身。鬼魅出自於虛無,對很多人來說它們都是無法被證實的存在,意思是我們無法從真實來萃取,只得從稗官野史、荒野奇譚來取材。這樣便很難定位何來正確的關於“鬼’的描述,它們便更加無法無天。也因為其不見光的特性,因此常被用來描述社會上陰暗的、見不得人的、赤裸裸的一面。因此它們更加補足了人性,使人的存在更為立體。
題材與舞踏就成了絕妙而完美的結合。舞踏源於對西方主流意識與美感的拒絕,這樣的反動孕育更能代表東方的身體、粗暴、生猛、驚悚卻不嚇人的形式。如果要在台灣找出類比的運動其實也不少,但直到今日,舞踏仍然屹立不搖,並成為日本風格的代表之一,相較之下台灣的校園民歌運動、鄉土文學、小劇場運動無非式微、被市場收買、亦或淹沒在眾聲喧嘩中,顯得秋風蕭瑟。
梵体剧場與日本好善社合作,徵選了一批舞者以歷時兩個月的舞踏訓練,再一個月的與日本舞者共同排練和和指導,並以這場演出為一小節。目的不只在台日文化的交流,更主要是希望能在台灣建立一套身體美學。回到演出上,以嘈雜熱鬧搖滾樂為始,伴以明月初昇,象徵這場群魔亂舞的到來,但過程中仍能見到文化移植的痕跡,在舞者心力未逮的時候尤為明顯,在段落與段落間的區隔讓演出顯得零碎,像是一張專輯裡的歌一首接著一首,大量的群舞讓舞者幾乎塞滿了整個空間,讓人很難去品味每個人身上的質地,既然文化就是身體,個人身上的枝微末節對我來說會比形而上的表徵更有興趣。
意象的創造上是成功的,群鬼們與圓形的投影相互輝映,時而是月亮、黑洞、流轉的符碼。不知為何,在觀賞演出的同時不禁想到李昂的作品<看的見的鬼>,李昂以鹿港為基礎,虛構了真實的過去;以鬼魅為形,把自古女性的壓抑、悲哀和愁苦娓娓道來,利用驚悚的文字描述,來譴責男性(社會)主流的性別價值觀。演出中的人形不論是鬼、道士、書生…各種角色流露出的直率和善良,無非是提醒我們,真正的鬼是被隱匿的,真正的鬼是頑固的,真正的鬼掩蓋了我們的視線,讓我們誤以為世界就是流著牛奶與蜜一般的美好。
筆者還記得,偶然漫步在午夜的街頭,享受著城市的寧靜時,也驚訝於另一批住在城市中不被看見的居民,它們安靜的覓食,緩慢但優雅的行動,如同紳士一般在暗夜裡潛行。
是的,它們是蟑螂,習慣被討厭,但又必須存在的清除者,我試想著它們是文化的移工,沒有盡頭的遷移,如果它們也有心智的話那必定是單純的,因為它們遵照的不過是大自然的定律:生存,並繁衍下一代;它們同時也是脆弱的,因為常常還來不及開口,它們的生命就從這個世界消失了。我們可以忽視,卻又不得不承認它的存在;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好好面對它呢?

請原諒筆者對於演出單純粗淺的見解。總的來說,這場演出只是單純把名為“舞踏”的珍饈搬上桌,觀眾見其色、聞其香,卻尚未嘗足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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