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 于善祿
網站: LULUSHARP
非常林奕華《賈寶玉》
時間：2013年12月12日，週四19:00
地點：國家戲劇院
過譽、溢美的盛讚評語，在過去兩年內肯定已經汗牛充棟，不差我這一篇，我只想寫出我當下的真實感受。
整 個舞台看似廢棄多時的工廠倉庫，基本上由類似鋼筋骨架的幾道柱框所構成，似乎象徵了大觀園的曾經喧嘩與廢後荒涼；相對於柱框與高牆的「硬固」感，整個表演 主要是以流光、飄雪、抒情、歌舞等方式，柔動其間，更顯其過往華麗與現下蒼涼，誠如劇末的一幕動畫，青春是繁花似錦，五彩繽紛，但逝去的青春則像枯枝萎 木，散落、死去。
一 開場的眾女嘻鬧，原本就尖細的女聲，透過高感度的麥克風與擴音效果，不但刺耳，亦聽不太清楚內容；我當然知道這是為了要製造出「嘻鬧」感，可是往後的場次 裡依舊部份有類似的聽覺效果，我就不覺得那是嘻鬧感，而就是部分演員的口齒不清。我看的這一場，飾演薛寶釵的周姮吟，其表演能量有點弱，表演節奏有點亂， 整個人的神與形，似乎經常不在狀態裡，整個舞台畫面的能量彩度，就她那一塊較沉黝灰暗，不知出了什麼問題。
演 出有許多演員群體遊走於舞台之間的畫面，尤其當她們穿起時尚服裝走台時，不論是台步或是節奏或是停頓的勁道，都差了一些，似乎走不出時尚感，我心想香港的 年輕演員肯定可以掌握，這裡呈現出台灣演員的身體與生活步調，還是跟香港有很大不同的。而我經常覺得，林奕華的場面調度還是比較港式節奏的，雖然他已經跟 台灣演員合作快十年了，但我覺得每每在這一塊上頭，總有那麼一點違和感。
這 個演出如果沒有《紅樓夢》做為創作的基底，台詞立刻就乾癟、垮掉，好些耍嘴皮只為賺得一、兩秒觀眾沒靈魂的笑聲，還有許多無謂的裝腔作勢，將長篇的唸白配 上各式各樣的肢體動作，大約只是為了舞動的畫面吧，但和《紅樓夢》、和戲的意涵，真找不到什麼關係。幸虧編劇是黃詠詩（而非林奕華），至少有諸多段落與場 景的台詞，還是擁有蠻高的詩性之美的，導演林奕華就好好地發揮其舞台場景畫面調度的抒情浪漫感傷專才，總覺得林奕華如果導別人寫的劇本，通常都會比較好 看，而如果是他與演員一起發展編作出來的作品，語言就經常會呈現冗悶與囉唆，那似乎也反映了當代演員自身日常的語用習慣與層次。
我 比較訝異的是，這次除了在兩廳院的節目手冊裡看過演出訊息之外，在過去這兩、三個月頻繁而密集的看戲行程中，經常來去於不同的表演場地，多半也都會留意各 式擺置在那些場地的宣傳單，卻從來沒看過任何單張，我也幾乎沒看過任何的廣告燈箱、車身廣告，甚至在正式演出場地國家戲劇院的裡裡外外，這一陣子也未見任 何的羅馬旗、宣傳海報，連看演出的當晚，在地面樓入口樓梯右側的今日演出訊息布告板，也沒有任何的演出海報。但，觀眾卻是座無虛席的。想是何韻詩歌迷的力 量吧！因為我從我熟悉習慣的觀察與體會裡，完全沒有看到任何宣傳。某種程度來說，應該會羨煞台灣的表演團隊吧，平常行銷宣傳做得要死要活，票房都不見得跑 得動。
似 乎也可以感覺到，許多觀眾不太像是劇場型的觀眾，而比較像演唱會型的觀眾，一進劇院觀眾席，就像個劉姥姥一樣，鄉巴佬似的，拿起手機肆無忌憚地東拍西拍， 演出拍，中場休息拍，演後拍，連演出中也拍，簡直真的以為來到台北小巨蛋，整個吵鬧過份沒教養到了極點。看了節目冊，主辦單位一字排開：超級圓頂事業股份 有限公司、寰亞娛樂、東亞娛樂，全部都是綜藝娛樂商演公司，為什麼不到經常辦演唱會的場地去演出，而在國家劇院演出？國家劇院節目規劃部門如何看待這個演 出？我並不排斥國家劇院可以安排演出各種類型的節目，但無論如何，希望館方、演出團隊、觀眾三方面，都能夠尊重演出創作權利，既言明不准拍照就是不准拍 照，勸說無用，不能鄉愿，要有更強硬與更有效的積極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