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間《Post-傻子的一生》

文字: 于善祿
網站: LULUSHARP

時間:2014年1月21日,週二19:30
地點:破空間

主要的表演者(邱莉舒、李本善、小松屋沙織、徐子桓、李玟瑤、鍾興賦)與舞台空間裝置(林奕德),完全不是原計畫中所列的成員名單(江源祥、汪禹丞、陳思妤、許家榛、陳逸恩、周賢欣、王彥翔),其間的變化想必很大;由於這是一群我從未接觸過的創作者(除了邱莉舒是我北藝大戲劇系四年級的學生之外),我幾乎無法判斷原計畫人員與計畫執行人員之間的總體成效,究竟會相差多少,只能就執行現場訪視的結果而論,一句話:精神可嘉,能力與效果有限。

該演出空間在距離新埔捷運站附近往北走約十分鐘的老舊住宅公寓二樓,看樣子應該就是身為臺灣藝術大學戲劇系四年級學生的藝術總監江源祥所租賃的房子,以此作為跨界藝術創作的基地,這兩年來集結了一群不同藝術領域的創作者在此發表作品,是否能成為板橋地區另類藝術展演空間,仍有待觀察。

誠如其演出節目單的右頁所列片段的名詞及語句所示,演出所呈現的意象與氛圍也是片段化的,不論是主要的演出片段,約分為五個:〈努力結束〉、〈地獄變〉、〈洞〉、〈小手槍〉、〈Post-芥川〉(參考原計畫書所列,來自芥川龍之介作品或與芥川龍之介有關的一些意念片段,但真正看演出的當下,其實不太會去在意是哪個片段,但「片段感」是有的),或者是表演的空間、裝置物件、牆壁上的字、畫、影像、音樂、音效、散落各處的文句紙張等等,第一印象其實是個「物質的亂」,隨著演出片段的聚焦,才慢慢有了表演區域的邏輯,但整體欠缺的是「詩意的美」。

對於古典結構、均衡、比例、生命、美感、崇高美學的一切,他們(包括創作者和作品)是站在另外一邊的,他們對於「古典」,甚至於「現代」,都是不屑一顧,嗤之以鼻的,他們信奉所謂的解構、斷裂、不完整、精神分裂、脫序、失焦(或多焦)、無神、去除偶像、過程、行動等,在一系列相關或不相關詞語與意象之間的「頓號」,成了他們唯一會使用的標點符號,或者根本想要把標點符號也去掉,讓所有的事物與意象混為一體,更期待或促使觀眾和演出也混為一體,甚至也試圖在台詞中嵌進台灣當代社會公民抗議行動的標題,以為「介入」或「關注」了流行的社會議題,就像對社會議題與輿論按個讚,但充其量都只是「消費」了嚴肅的社會議題;但話又說回來,如此的「關注」姿態,不只是他們對於政治、社會的參與態度,也是他們對於文化、藝術的理解方式,隨著表面的人云亦云,建構起他們看待這個世界的認知模式,對於一切事物採取消費它、遊戲它、虛擬它、虛無它的程序。

按照他們的理念,這一切都關乎後現代、後殖民、後世代、後劇場,一直到「後來我們都變了」,似乎還自認前衛、另類與實驗,但看在我的體驗與眼裡,他們毋寧仍是古典與保守的,因為這一切早在「現代主義」與「後現代主義」裡就玩完了;我好奇的是,為什麼每一個世代的二十幾歲,總是會認為自己是「前衛、另類與實驗」,總是要扳倒大師與芻像,但偏偏他們到演出的最後,仍然得召喚陳淑樺和約翰藍儂的歌曲來自我救贖,牆壁上貼的仍是尼采、芥川龍之介等現代大師的照片。淺顯的諷刺只不過是羅列孫中山、蔣中正、列寧、毛澤東的照片,以及失去形象的耶穌基督及釋迦牟尼,最後再促使觀眾去面對一面鏡子,攬鏡自照、自省、自我偉大化或神格化,這樣的處理卻又讓人覺得粗淺、教條。

在觀看的當下,我經常覺得無奇、無趣與無感,遍佈周遭的裝置物件常常更轉移我的注意力,我經常在片段表演的當下,去閱讀那些散佈紙張的文句內容、去揉捏物件的質材與質感等,主要是因為表演者的表演技巧與身體質感吸引不了我,若說那些就只是「行動」或「行為」,又讓人覺得有粗糙與不負責任之譏,那看起來又不像是行為藝術,總之就是擺盪在諸多尷尬之間。我深深覺得,在如今這樣的年代,「前衛、另類與實驗」幾乎已經不存在了,那通常只是去哄騙看戲經驗不多的觀眾的幌子,只是某種初生之犢的創作姿態,但真正的問題是作品本身,那可不是只靠幌子及姿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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