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érôme Bel》讓我舉白旗投降!

海牙
Notre Temps

《傑宏‧貝爾》
傑宏‧貝爾舞團
6月2日8:00PM新舞台

《Jérôme Bel》讓我舉白旗投降!

首先,我要謝謝林懷民老師&新舞臺邀請Jérôme Bel,這讓我不用花機票錢、到國外就可看到Jérôme Bel的演出。(雖然我很好奇為什麼林老師會邀請他??畢竟,名單裡的「選擇」有很多…)

為什麼我對Jérôme Bel這麼好奇?

話 說年初忙完工作,看了看之前沒空看的期刊,其中一本期刊的主編提到了編舞家世代接替之類的問題,她提出了「傑出的」歐美後起之秀;文章末了也提到了 Jérôme Bel的名字,但,他並不在「outstanding」之列,而是在「他處」用了「hot」這個字提過而已。主編這樣的「寫法」勾起了我對Jérôme Bel的好奇心;當下,除了她提到的傑出新秀,我也記下了Jérôme Bel的名字,希望有一天也能到國外看看Jérôme Bel的作品倒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歐洲受歡迎但美國知名主編卻這種口吻?

好奇,本來就是最大的動力。

作品是看了,但卻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支舞!

作品演啥?Jérôme Bel的新聞報導或新舞臺的宣傳稿都寫的很清楚又「貼切」,沒看過演出的人去看一下就知道「演什麼」了。

對 於這個作品,我沒有喜歡,也不特別厭惡。(瑪姬‧瑪漢《環鏡》觀賞當時我即感到「不耐」,而事後也的確「明顯不愛」。)《Jérôme Bel》就是「看」了一遍它在做啥。當然,中間我還是會「想東想西」,偶爾,也在「等」作品結束。演出約50分鐘,我只看了三次錶,次數算少了!

當 女表演者拉完皮,男表演者也拉完皮(就像新聞稿所寫:四名全裸男女表演者走上舞台,他們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自己名字、身高、體重、銀行帳號和電話號碼 等。接著兩名男女舞者用雙手拉自己的皮膚,盡可能拉長身上所有可拉起的皮),第一回合拉皮遊戲結束後,我心裡是有股衝動想走出劇場,不是不能忍受,而是從 開始到此為止,一如新聞報導所寫,後面即使不看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好奇感」沒了,時空頓感「無趣」!這是太強的報導之後遺症嗎?下次可否留點驚奇感讓 觀眾自己探險呢?

不過我當然沒走,我沒那個膽…。而且我想Jérôme Bel是很「認真」地呈現這個作品,那麼我也該「尊重」地看完。

觀賞當時又開始神遊,我想到這又是個「法國」編舞家,難不成我遇到法國藝術家真得投降…?瑪姬‧瑪漢《環鏡》在外國也是毀讚皆有,演出中也有觀眾離席,那麼這個作品呢?走掉多少人??很好奇!

這 個演出有四個舞者一絲不掛、一個是有穿衣服的(但最後才出現,時間也短。)他們在舞台黑板上寫下名字、身高、三圍、體重、手機號碼etc.數字與字母,開 始拉皮,也將數字、號碼寫在身體上;基本上以兩名表演者的「拉皮遊戲」為主;之外的一個是站在上左舞台邊上「哼歌」,這是現場唯一的「音樂」來源,另一個 是年紀較大的女表演者拿著一盞燈泡,這是現場唯一的「燈光」。蠻有趣的設計–沒有舞台裝飾,沒有服裝,簡單到幾乎沒有的音樂與燈光。

看這 個演出很妙,過程當然不會舒服,有時後會有一點點不耐,有時後卻又覺得好笑。當女表演者將頭靠在男表演者屁股身後,將不長的頭髮繞過跨下放在他生殖器上形 塑出類似花辦的放射性圖案時,我不禁笑了!真服了編舞家,他腦子裡在想什麼?你可以想像兩位表演者是怎麼樣的「身體姿態與接觸」嗎?真是甘拜下風!而這是 哪們子的「探索」?

另外,男表演者將手心的字拍打在女表演者肋骨上的那一幕,還有表演者背上畫上心臟圖樣並模擬心跳狀的模樣,都讓我忍不住笑出來,so funny!
不過我是笑的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座旁邊的人都沒笑,害我覺得有些尷尬!)難不成不該笑?我會錯意了??

唉,也難怪吧,大家都能「看」,但「接受」的人可能不多。老實說當我看到表演者將口水塗抹在自己身上時,我當下其實還是覺得噁心;當最後他們把舞台上的尿捧起來去塗掉黑板上的字時也是。知道ok是一回事,但看到跟做又是一回事。

如果Jérôme Bel想討挑戰我們所受的社會禮教之束縛,我想他是做到了。裸體沒什麼,尿尿也沒什麼,但,它所呈現的在在都跟我們所受的禮教訓練不同,文明的外衣,整潔,私密,距離,我們的確因文化洗禮而遠離了最初。

拿著燈的女人何嘗不是編舞家的另一個「符碼」?不是年輕、漂亮的舞者,而是一個年紀較大、身材稍微發胖的中年女子。他不僅挑戰既有的社會、也挑戰既有的「舞蹈」。什麼是舞蹈的身體?什麼是真實/日常的身體?

除了他的「挑戰」,其實就作品來看,他還討論「身體」跟「符號」(數字、字母)。我曾經覺得它玩的拉皮遊戲太久(我希望時間再縮短一點),但也因為它的「久」,讓我不得不正視它在「探索身體」這件事。這也算他達成目的的表現手法吧!

也備[賞《Jérôme Bel》不會改變我的喜好,也不因此「解放」我所受的文明與禮教的規制,但,至少我去思考了編舞家要跟觀者說的話。

而 對於作品,我也不是沒疑問,唱歌的那個男人,哼的是史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曲名是看節目單而得知),《春之祭》是舞蹈上的特別曲,釵h大師都編過,那 麼Jérôme Bel選它的用意是「也來插一腳」還是有其他用意?若是借諷,我也沒看到它說了什麼…。而且,我一向討厭不必裸而裸,這個男人沒有「一定必要」裸吧?拿燈 的女表演者也是,因為要回歸「Zero」而且為不造成”突兀”所以”一視同仁”??這樣的裸也是一種身體的展示?

其次,表演者書寫跟他自 身有關的數字與字母,老實說我覺得那是跟「他/她」有關而不是我,所以某個程度上我並不覺得觀者有跟台上產生任何意義交流。就像探索身體的是他/她,而不 是坐在下面的我,那些數字也沒有對觀者有共通性,離我,太遠…。難不成又只是「符號」一句話帶過?而且我座在14排,有些字根本是看不清楚的,那麼,它所 要傳達的意義是不是「失效」釵h?這些是我所好奇的,不知那位有趣的編舞家會怎麼回答我的問題?

演出看到最後,當我看到表演者真的尿了、 還去捧起來擦掉某些字母,雖然事先得知,還是當場有些傻眼,只能說表演者實在太厲害了!老實說,我不會當這種表演者,要脫光光還得尿尿,做一些奇奇怪怪的 東西…。就算一定得找怪ㄎㄚ合作,我還比較欣賞Lloyd Newson。Jérôme Bel實在太嗆了,雖然他有很清楚探索的東西、不是搞噱頭。But,真的謝謝再聯絡。他的作品,我也想看一次就好。

硬要跟瑪姬‧瑪漢《環鏡》擇一,我寧可選後者;還是算了,兩個我都不想再看一次。不過我承認Jérôme Bel是一個有意思的編舞家。

歷 經幾次「洗禮」,我不禁懷疑法國的藝術家倒底是怎麼培育出來的?「抽象」、「哲學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一點都不矯情、誠實地面對「藝術創作」這件事、 專注於自身探索勝過於市場考量/觀眾反應,這就是「自由」而有「深度文化背景」的法國所孕育出來的藝術家與法國風格嗎?《雪結》、瑪姬‧瑪漢、林源上、 Jérôme Bel etc.,表現出來的雖然不同,但卻都「自有一格」!

《Jérôme Bel》是1995年的舊作,至今已算有些「年紀」了,在當時有啥跨時代意義??Jérôme Bel是不是歐洲舞蹈金童?未來舞蹈走向哪兒?這都不是我所關注,實際看過Jérôme Bel的作品對我來說才是較切實與有意義的。

當 然,我會好奇它為什麼取名《Jérôme Bel》,是極度自戀還是「行銷手段」?還是因為這支舞的原初發想是起因他家浴室裡的「自玩」之故?當晚座談會應該問清楚一點的…。媒體報導說:「10年 前創作時,他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舞作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代表著當時的他一個主觀的陳述。」嗯,還是包裝過的話語…。

比較有趣的是當晚 回家洗澡時,脫光衣服後的第一件事我竟然開始拉拉自己的皮,這…是後遺症嗎?就很自然而然的反應。可見還是有專心看演出、並不是沒感覺嘛。拉皮遊戲好玩 嗎?嗯,不好玩,因為不好拉!而且皮膚會痛耶…。真不知該說是自己技術不夠好還是慶幸自己贅肉不夠?那拉起來多的地方該認真思考皮膚老化與彈性問題嗎? Anyway,再次印證那些表演者真的很厲害!

編舞家說他好奇台灣觀眾的反應,其實我也很好奇其他國家觀眾的反應。台灣觀眾的反應呢?我 覺得很妙!首演場當晚專業劇場工作者/一般觀眾的比例是多少我並不清楚,但現場氣氛有些怪,非常地安靜!除了唯一的一位表演者哼歌,還偶爾雜有觀眾的咳嗽 聲外,全場「靜悄悄」!甚至是有些「凝結」的氛圍,是因大家很認真、有些嚴肅,或因不滿所形成嗎?《環鏡》的演出現場感覺得出觀眾有欣賞、有專注、有不 滿、有不耐、有躁動etc.情緒氛圍,但《Jérôme Bel》真的是有些「僵」而凝結。好有趣呀!

謝幕呢?我本以為台灣觀眾會以一如以往的「熱情」,No,破天荒地當晚的觀眾只給「禮貌性」的掌聲而已。哇,看來台北的觀眾真的不怎麼愛《Jérôme Bel》!

當 晚有看到一些表演者跟創作者來觀賞演出,其實我很好奇這個演出倒底給了他們什麼「刺激」?怎麼看都覺得作品比較適合專業劇場創作者欣賞,一般人如果沒有常 接觸藝術作品,應該摸不著門道吧。以我來說,我就只是「看過」而已,並沒有很大的刺激。他說的東西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但重點是他這麼專注、純淨地 探索身體之方法,算Jérôme Bel猛,我服了他。

雖然Jérôme Bel的作品很符合我對新舞風的「想像」,但事實上主辦單位應該賠了不少吧!唉,這也是理想與現實之拉鋸吧。所以一開頭我才說謝謝林懷民老師跟新舞臺,真 捨得、也願意這麼做。那麼,下次可以來一點更具「真實刺激性」但一般觀眾也適合的作品嗎?就像《Proof》,可以「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的那種,這 樣賠也賠的甘願點,不是嗎?

最後,還是免不了職業病發作…。就當初售票座位的劃分來看,(也依實際演出來說),《Jérôme Bel》怎麼看都可以在實驗劇場演出,在新舞臺這樣的中型劇場演出實在可惜了些,對觀賞者來說也不見得盡善;若在ET演出說不定能給觀眾更多直接刺激呢! (不過ET是小了些…)可惜呀!誰叫自古商業競合自有它的無奈呢。就像當初DV8也不適合在NT演出,主辦單位還不是硬吃下來!我多麼希望DV8是在NH 演出而不是那個顯出百般窘境的NT。但不只台灣,全世界的劇場應該都很難做到「拱手讓人」的成人之美吧!,畢竟,沒有「生存」就沒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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