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童三部曲》

作者:海牙

觀賞《忘不了》是一種舒適,看《不如不見》是一種愉悅,《惡童》對舞者、對編舞家、對觀者則比較像是一種考驗與刺激!
相同的舞者,不同的編舞家,在怡人的秋季裡共同創造出一幅迷人的頑童三部曲…


《頑童日記》

演出作品:《頑童日記》
演出團體:舞蹈空間舞團
演出時間:2006/9/9(六)14:30
演出地點:新舞臺

林原上《忘不了》
第一支是林原上的《忘不了》,之前我看過林原上的作品(2006/5於ET演出),對他的作品風格印象深刻。

《忘不了》是一支3個人的舞,老實說我還是對林原上作品的「抽象」感到困惑。觀賞過程中我不斷問自己:我可說我看不懂這支舞,但我覺得它好看嗎?
這是一個奇怪的邏輯,但卻是當時的感受!

林原上這支舞雖沒有上次兩支舞的「內在探索」性那麼強,但也不遑多讓,即使我強加「忘不了」這三個字於作品上,我還是很難具體的瞭解它所說的「忘不了」是哪一件事?是那一個情,還是人生的哪一面etc.,只知道這是一種「風景」與「情致」,但卻無法確切的捉摸。

我很好奇舞台上這三位女子的關係與彼此的隱藏線…。

以上,是我說「不懂」的部分。

其次,我覺得「好看」有兩個原因,其一,我非常喜歡它的服裝設計與舞台上所創造出來的視覺美。雖然舞台上顯的單薄(沒有佈景、一個舞者、靜靜地慢慢舞著), 但台上的view卻讓我覺得漂亮,一個人,但可以「簡單」地顯出它靜謐的美,不讓人care它的薄與靜,而是慢慢地跟著它。之後加入其他舞者,加入他們的 動作與互動,常常創造出非常漂亮的視覺享受畫面,也非常適合拍照,這樣的成果不禁讓我懷疑當初編舞家是否有特意的處理這個部分?否則為什麼這個作品那麼適 合拍照?畫面異常美麗?

而這個部分是令我看《忘不了》最好奇的地方吧。因為這也是上次觀賞林原上作品時所沒有的感受。

其次,我也對這個作品的成熟度感到訝異,原先我以為上次看到林原上的solo的「成熟」特色會有可能因為這次是其他舞者表演而喪失,結果它還是存在!可見林原上的奶O已到,即使是不同舞者、短暫的排舞時間,他還是可以將作品雕出他自己的味道與風格來。這點,真的很不錯!

如同上次,作品成熟,所以觀賞者可以很仔細、悠哉地欣賞作品,而不會被其他因素干擾,這也是我覺得它好看的原因之一。

這一個特點,一直是我非常欣賞林原上的部分,一個簡單、細膩的製作,可以好好的欣賞作品。

其次,他所運用的音樂也非常多元,相較於其他兩位編舞家,整體來說林原上在這次的《頑童日記》系列中顯然是一個名符其實–較資深的頑童 ^_^

不過對於這個作品我也是有一個小小的疑惑:是否小劇場演出會更適合?作品在新舞臺這個中型劇場雖然顯的有些空,但也還不至於疏離,整體來看也非常ok, 但如果在小一點的空間裡,我想也許多份飽和與親近感吧。那也將會是另一番風景!當然如果我能再多懂作品一點點,更好囉:P

楊春江《不如不見》
楊春江算是這次演出我最期待的編舞家,因為只聽過他的名字,卻一直沒機會看他的作品(其他兩位編舞家我都已看過了)。就當天的觀賞情緒來說,我也的確從他的作品中得到最大的愉悅感。

在排練場、劇場看到他,總感覺很輕鬆的樣子,是否,真的心裡很輕鬆?

這支舞很有趣,運用了比較多台灣編舞家不常用的方式,還處理的蠻不錯的!舞者從觀眾席開始、多媒體影像運用與互動、「吻」的接觸即興、木匠兄妹的音樂…,席間,他讓我想起了香港的特質,是的,他有香港特質,對劇場空間的敏感度、靈活、貼近生活、但還不至於太商業氣息。

節目單上說他探討的是「距離」,我自己是感覺到它在探討「尋找」、「看」、「愛」、「人」等多種主題與關係。又或者是他所說的「距離」吧。看見是一種距離,吻是一種距離…。

看似近的,其實距離很遙遠,看似遠,又不見得真的遠–他利用同步影像投影似乎是告訴了我們這件事。而矇上眼睛,每個人可以跟任何一個人「想像中」的對象接吻。一個吻代表什麼?親密?永恆?真情?想像?距離?那麼揭下眼罩之後呢?一切如矇著眼一般嗎?

這段吻的舞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個段落,每個吻所引發的動作質感是那麼的不同,就像我們跟不同的人所發生的關係也會有不同的化學變化一樣,它非常迷人!而且我也 不知道以「吻」為接觸即興之點竟可以玩出這麼多不同的方式,的確非常有趣!(不過就不知道那些舞者(當事人)心裡是怎麼想了)。

每個吻雖然都有一個固然的男主角,但對象不同,傳達的感情也不同。每段有每段的好,但那段男男的吻舞還真是令我印象深刻,其中一小段,非常浪漫,一度讓我感覺到編舞家(楊春江)應該是個很浪漫、感性的人,若不是,那麼應該是舞者之一,很浪漫、感性吧!

其次編舞家利用多媒體同步放映的方式大大增加了舞台效果,(例如雖然只有4人,但卻有8人之畫面),經過良好設計,讓整個舞台顯的非常豐富,尤其後段只有2個舞者,但卻用重疊影像製造出N個人影的效果,實在非常不錯!
不過,也因為它的豐富,有時我甚至被影像所吸走,這算喧賓奪主的缺失嗎?雖然喜歡他這樣的設計,但沒能好好欣賞台上的舞者,的確也是一個小小遺憾。這是香港編舞家的強項嗎?還是只是楊春江的特色?Anyway,至少我還蠻喜歡這次的表現方式。

不 過,嗯…,我覺得音樂是一個大問題!節目單裡提到編舞家表示木匠兄妹的音樂是他創作這個作品的最大動機,所以我也不知該怎麼說它的音樂問題,畢竟沒有這個 音樂便不會有這個作品。我倒不是覺得木匠兄妹的音樂太過媚俗,而是這個段落配上它的音樂真的不是很適合。有些很不錯的雙人舞,看著畫面,我心中的音樂是古典樂而不是Carpanters,如果能選擇更適當音樂,那麼作品應該是一個可再往上加分的作品吧!

也許這就是編舞家跟我對這些舞所呈現出來的感受不同所致,也沒有什麼絕對可言吧。不同音樂所搭配出來的情境就會不同…,不知除去Carpanters、配上其他,它會變怎麼樣?

林文中《惡童》
如果觀賞《忘不了》是一種舒適,看《不如不見》是一種愉悅,那麼《惡童》對舞者、對編舞家、對觀者應該是一種考驗吧!

首先必須說明,這個作品我看了非正式演出及正式演出兩次,所以下面所寫也是針對兩次所看的綜合觀感。

觀賞正式演出時為了彌補看非正式演出時因距離太近而無法觀察動線變化之憾,當天特地挑了離舞台遠一點的位子座,可惜的是還是無法好好的看!那天的演出,似乎失去了它原有的「力量」,遑論其他…。這是下午場所致嗎?

就表演來說,節目單上說到這是編舞家對Bill T. Jones致意的三部曲之一,這個部分我並不清楚其間的來龍去脈,所以也就略過不談。不過很好奇是因為Bill所以這次的舞蹈風格稍稍不同於《舞者日記》嗎?還是,這才是編舞家的一面?

這 個問題是當天看排之後心中的一個疑惑。《舞者日記》我只看了一次,且是第一次看文中與如萍編舞、跳舞,所以當時是在問題、驚訝比什麼都多的情況下結束。 《惡童》的動作元素有現代、有民族,玩軀幹、手、腳、力量、速度、方向、空間,有文中也有如萍的風格與影子…(請容我用這樣的形容,讀者請自己想像…), 其他我不知道的,是屬於Bill嗎?還是這是他倆的「頑童性格」,跟Bill一點兒都沒關係?光這一點,就讓人想多看幾個他倆的作品,也想再看看完整的惡 童三部曲。好奇,是一切動力的來源…。

有一個看的經驗很妙,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同一身體(與段落),我卻看到部分文中、部分如萍,這是當天的錯覺,還是事實?

這次觀賞演出,其實事前有刻意不看任何介紹,我想就直接看作品吧,看了《惡童》,訝異它的肢體風格所呈現出來的景象,也訝異他選擇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協奏曲第35號第一樂章》。

節 目單裡有說明編舞家選擇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協奏曲第35號第一樂章》之理由,老實說外人是較難體會的,但這也無妨,編舞家對這首曲子的想像跟感情自是與 每個觀眾不同。就我個人來說,偶爾,會感覺到舞台上的畫面與音樂無法結合的斷層出現,這是我對音樂的不夠了解之故?還是不能接受音樂這樣詮釋成舞蹈?不過 整體來說,這個音樂、這樣的舞蹈,編舞家算不錯了吧!

只是,還是有小小的疑惑:有兩個小小段落我不太喜歡編舞家的處理方式,其一,是音樂 中耳熟能詳的主旋律出現時(請再容我用這樣抽象的形容…),編舞家所採用的動作是簡單化的「搖頭晃身」步伐(請包涵我用這樣簡單化的形容),這是編舞家刻 意的「減法」編法嗎?還是當天的舞者並沒有表現出編舞家所要求的?若是前者,筆者以為主旋律音樂「太強」,這樣的「減法」似乎還是稍嫌弱了些。若是後者, 那也沒啥好說了…。

而另外一個小段落也是相似的問題,它出現的地方則在另一段以小提琴為主的纖美旋律。同樣是編舞方式跟音樂的契合與想像問題,這些可能只有跟編舞家或其他有在創作的人進行細部討論才可一解我心中之疑惑了!

又,什麼是Bill的(風格)?什麼是文中的?還是如節目單所說,既是Bill,也是文中,兩個都是「惡童」?

看了兩次,《惡童》與《舞者日記》的身體雖然有相似之處,但其實相異處也不少,其中的差異與源由還真令人好奇ㄚ!

再就演出來說。
正式演出時,編舞家似乎限制於皇冠排練場的空間而沒有適時將舞蹈的場面拉大,以致於一開場時有一小段的空間感,讓人覺得舞群侷限於一隅、產生偏台效果,這一 點應該是可以再做場面調度而稍微調整的,否則在新舞臺這樣的中型舞台上反而會因為人群的不適當分配,而產生不必要的偏狹感。不過這個問題只有在一開場的一 小段發生,後來的場面調度與編排都沒有再出現此一問題。

而在非正式演出時,我問在場排舞的rp:「編舞家當初編排時有特意指導舞者得臉部表情嗎?」她回答說沒有。其實這麼問是因為看到9個舞者每個人表現出來的氣質都非常不同,尤其因為近距離看,所以非常明顯,不禁讓我聯想到是否意味著不同 性格的9個頑童?如果能安排到這樣細膩的部分,那還真是服了編舞家!不過即使當初沒有刻意安排,看著台上每個不同的氣質,還是覺得很有趣!也許行有餘力,還可以發展這部分吧:P

另一個可惜與疑問是,這支舞似乎動作之間沒有「多餘」的感情。除非是舞者沒做到,不然這應該算是我想問編舞家 的問題:動作真的只是動作,不帶感情嗎?觀賞這支舞,感覺到編舞家在玩、在挑戰,但是難道它只是利用肢體(動作)來堆疊作品層次與進度,但本身並不想透過 動作來傳遞情感?(或是說不刻意讓動作本身帶有情感符號,而只是當它為一個工具與過程?)編舞家想做這麼純粹的事嗎?(我自己是喜歡帶點感情啦…。)

而 這個作品的舞台跟燈光設計非常簡單,沒有多餘的舞台裝置,燈光也採用極簡,舞蹈服裝是一套基本的白色合身T恤、褲裝;不知是否因為這個原因,開場的藍燈設 計配上白色天幕,竟讓我憶起早期的美國現代舞風格,簡單、純淨、肢體,是巧合嗎?後來燈光換成了暖色系,也將整個舞台氛圍改變,由冷調變成暖調,似乎也讓 觀者的情緒由起初的冷靜變得鼓動了起來。這只是因為燈光設計之故,還是因為一直跟著舞蹈,心也跟著堆疊、起伏?

其次,看著舞蹈,我思考一 個問題:這支舞的動作特色之一是快速而細碎,這樣的質地,其實非常難跳!撇開這個問題,當天在劇場所顯現出來的舞台效果其實也並不好。例如手刀或拍頭、 「搖頭晃身」步伐etc. ,這些動作該怎麼在中、大型劇場中顯現出編舞家要的效果與意圖?是減少細小的動作,將之放大?還是由更傑出的舞者來跳?(即使「不減」,也可表現出編舞家 的原本意圖?)I don’t know,至少,這兩次的演出中我並沒有得到解答。這次的舞者非常不錯,也很努力,但我心中還是想著如果是編舞家或質地較接近的舞者來跳,是什麼樣的景 象?

相似的問題,困擾著我。
非正式演出中我似乎看到編舞家的意圖,也希望可在正式演出中得到更進一步的解答,但似乎沒有那個機會。這是一支累人的舞,誰能跳?編舞家的意圖要怎麼樣更清楚地被看見?

舞者非常努力,但似乎還是跟編舞家有些距離。他們在林原上、楊春江的舞中其實表現很不錯,所以是《惡童》的問題?如果排練再多一點時間,可以解決嗎?還是難說?I don’t know,但真的希望以後可以有機會可以好好看這支舞。排除其他因素…。

整個來說,編舞家的企圖還是顯而易見,雖然不是很瞭解他的風格(甚至是Bill),不過他應該本身有著快速的爆發力特質、戲謔、好玩、好挑戰的性格,跟《惡童日記》咬啥關連?抱歉,筆者我才疏學淺,改天再來惡補一下這本小說:P

Anyway,希望將來可以有機會好好的看編舞家的作品,讓我知道他倒底是浪漫感性?理性冷靜?快速與身體探索之外,還有哪些?想說哪些話e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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