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忠志《酒神》討論會文字記錄

時間:2007年3月25日4:00-7:00pm
主辦人:瑋廉、輯米、薛西、coolmoon、小六
與會來賓:李淑碧、一泓、廖怡君、威智、喬瑟芬、竹晴、俊凱、高ALAN、陳家成、王墨林
主持人:coolmoon
文字紀錄:張輯米
錄音紀錄:王瑋廉
前台:薛西

問題一:為什麼觀眾會買這部戲的票?

主:各位抱著什麼期待買票來看戲的?
泓:看雜誌、報紙介紹,抱著看日本的吳興國的心態。
淑:三十七、八年前在台藝大念影劇學編劇,抱著看能劇的心態去看酒神,能劇在心目中像是在廟會裡的感覺,小孩子會害怕。自己雖然學戲劇,對能劇有排斥感,但曾在故宮戶外演出看到能劇,感覺比較能夠接受,因此這次才會被酒神所吸引。
主:完全不用看字幕就能看懂嗎?
淑:不行~能劇是一種古文的形式,還是要看字幕。
六:依淑碧姐在日本住過三十年的經驗,當地日本人聽《酒神》的語言,會有困難嗎?
威:有困難。
主:就像《源氏物語》?
淑:因為他們能劇都是古文,就算是日本人應該也聽不懂。

六:所以語言是當作聲音來處理,而非語言的意義?
威:語言在這部戲裡面還是有必要,因為鈴木忠志的形式是一回事,姑且來說固有的舞台上呈現出來
薛:沒有看這齣戲。
瑋:我知道鈴木也是因為他的表演方法,注重下盤,我在台大時,朱靜美老師很喜歡鈴木,確實在看表演時,感覺演員的肢體的訓練很強,看完不喜歡,覺得很美,卻看不出有其他的觀點。

問題二:坐在劇院的觀賞品質

主:我買400元的票,想知道大家的視角。
泓:在第七排看,1500。
瑋:你是抱著一種非看不可的心情?
泓:本來不是很想看,但因為票賣完了,就覺得也要看到。
淑:900元票價看的感受非常好。
威:我坐在16排,900元。
主:從高高的地方看是不是很壯觀?
喬:第一排,因此字幕左右看很吃力。
主:字幕很清楚?
淑、威:字幕很失敗。
淑:這次照明用得很多,視覺上看得很吃力。
瑋:15排900元。
主:四樓本來不賣票,後來才開放的,這個演出很好,他們有將視覺死角不開放
喬:很近,看得到演員的眼珠和手揮動時掉下來的粉。

問題三:燈光、舞台和表演

主:這次印象最深的地方,我們先講燈光好了。
淑:這次燈光用得很多,比平常的還要多很多。
主:忽然想起林懷民的《風‧影》是處理舞台上一個人的影子,考慮打光時,也在考慮影子的關係。我從四樓看《酒神》,所以看得很清楚,影子就很明顯,投射在背後的影子非常漂亮。看林于立立說鈴木忠志是60年代的小劇場,但(《酒神》)其實是大劇場……。
六:我看到的東西很單純,有一個老導演的作品的感覺,沒有用花俏誇張的手法。
淑:他沒有用太多花招,他只是應用能劇的踏,也覺得很單調。
六:對,語言、舞台調度、人物、移動的方式都沒有明顯的高潮起伏,第二講到語言和身體的結合,看他走路時很平穩,一秒之內從A定點到B定點,可以看得出來非常精準,所以我比較好奇的是為什麼要處理文本,語言的問題在鈴木的表演裡面到底扮演什麼樣的地位。我比較不滿的是字幕,因為字幕的斷句沒有銜接得很好。但《酒神》是一個很乾淨且很成熟的作品。
主:一泓,你是不是(在藝術學院)讀過這個劇本?
泓;大概知道這個故事,因為知道之前看戲有字幕失敗的經驗,但是(劇中)有太多是一個人10分鐘的獨白。一開始有10分鐘的導言,就講解那些嚴肅的議題,卻無法抓到意義,可是單看表演是非常精彩的,場面調度等,很成熟。很疑惑的是一拍內轉一個動作,但是並沒有在同一個點上。
瑋:四個女人同一點到,有些沒有,他是故意的不在同一個點上。
主:(酒神女信徒)裙子很長,忽然一轉效果就很好。
泓:(坐在第七排)看到很多(演員的)口水,那個老國王口水超多。
瑋:就是很像唐太宗的那個嗎?(編按:老國王Cadmus)
泓;服裝方面,有幾個角色例如老國王(的服裝)看起來不像能劇,很像希臘人。
淑:動作比較強,有點讓人覺得氣勢磅礡,動作角度顧慮很好,有一段落差,覺得太單調了,歌舞劇的部份沒有用很多,應該多偏一些歌舞,這樣才能讓觀眾……
瑋;醒來。
淑:對對對,很容易睡著,雖然不是很長的劇,會讓人感覺沒有高低起伏。
主:The Bacchae(編按:希臘劇本原名《酒神女信徒》,鈴木改編劇名為Dionysus《酒神戴奧尼索斯》)劇本威智有看過嗎?
威:從文本來看,他已經有點說教意味,嗯嗯就是老導演,都沒有變化,而且只有一兩招用到底,我覺得他放在小劇場一定很好看,70分鐘有30分鐘是獨白。
六:所以誰知道演員有沒有用麥克風?
瑋:我那天碰到一個舞台設計,他說(演員)是貼喉MIC,所以4樓也可以聽到。
威:國王比較弱,為什麼我說小劇場效果比較好,就是因為有30分鐘裡面就是站著聲音和意義的雙重性,他用聲音傳達演員的能量,距離一拉開就無法感受到了。意義的部份,鈴木的作品裡,是要探討人類的意念,因為他把酒神拿掉,老實講還是單調。他用人不同的信仰在台上作撞擊,這不是太大眾的改編手法。
瑋:所以他把酒神拿掉,這是一個很棒的觀點。
主:以天聽的方式來代替酒神很不錯,可是我覺得他動作凝固放在大劇場裡很不錯。
瑋:而且他是以當代劇場非常顯學的方式來呈現。
主:凝固好像也是大劇場在處理的方式,他就把瑣碎的部份去除,就可以看到很乾淨的東西。
薛:因為空間大小的關係,所以在單調的東西放在大劇場就很容易分神。
瑋:我們的國家劇院這麼大的算是世界級的大小了,所以我也在想鈴木的酒神是哪一年的作品。
六:92年演出過。
主:我們的劇院算是比較高。
瑋:我很好奇《酒神》是不是依照劇院這樣的設計。

問題四:看完之後與期待的落差

主:威智繼續講落差的問題。
威:傳統的部份,例如他有把能劇的部份、走路的部份、轉身也是,但那不是重點,我其實不太看得到他為什麼要用這個。我看不到他背後的東西。
瑋:當我知道他是92年時就釋懷了,但是當他將這部戲放在2007年的時候,他是不是能改編?還是經典不能動?
六:我們不確定他有沒有調整,但(舞台上)六張椅子,感覺是當年的作法,而(祭司)移動影子的變化又看似經過調整(適應國家劇場)。不過如果以他要講人的處境這件事來說,也?0多年對鈴木來說沒有太大的變化,不是一個大躍進。
淑:對日本人來說,他已經很突破傳統了,對外國人來說還不夠,我覺得這是文化的差異。
瑋:看的和想的差很多,我覺得不好看,差在哪裡,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講。
(編按:這時參加演後座談會之後過來的竹晴和俊凱加入)
竹:我看完覺得很新鮮,但覺得還好。聽完導演的解說後感覺比較好。
主:你覺得這樣有被安撫到?
竹:因為很多觀眾問很多東西方的部份,導演只是覺得:身為一個藝術者,只是把東西納入,與東西無關。
主:為什麼要(改編)酒神?
竹:(鈴木說)要了解歐洲就是希臘悲劇、莎士比亞、契訶夫、貝克特這些作品,但是他又說這不代表這些是好作品。
主:俊凱覺得呢?
俊:看完覺得很累,每個字丟出來都跟鉛一樣重,很熟悉,和之前在金枝一樣,覺得很疲累,只是沒有必要做到這個程度,他裡面有個部份,當國王展現出內心的慾望時,在後面就笑了,我很驚訝演員和導演能夠做出這樣的事,好像這才是這齣戲裡唯一的戲劇性。後來觀眾問了一個問題:你最主要想傳達的日本精神是什麼。他說是要回到一個比較敘事性劇場的方式,因為你都不動,好像你開了超好的房車,踩滿油門和煞車,當然能量很強。動作對他來說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除了不動和講話,到底還要傳達什麼效果?我只是覺得很累,前面都是壓抑我們的,一旦檢查機制拔開時,我才能真正感受到那個慾望,你就能感覺到,原來這就是他要我們感受的,甚至會覺得前面的部份我們只要看劇本就好了,反而後面就看不到。
六:但還是要看到(戲的)前後,才能看到這個戲劇性突顯出來。
瑋:他是單一意念化。
(編按:此時高與陳家成加入)
主:你們抱什麼樣的認識去看?
高:我是持一般,都看不懂。
瑋:就是完全不懂,為什麼想去看?
高:朋友介紹的,是兩廳院的大戲,是很經典,經典等於看不懂。

問題五:大眾性和現代性

高:我不覺得他是大眾的節目,好像是要給有一定在看戲的人。
主:大家好像很失望,但我覺得還好,例如他處理私慾的部份,他把個人感情的部份都去掉。
瑋:但是他語言方式都一樣,我們只能從語言中得知,後來他發現是兒子的頭時,是身體用一種相當大的張力,姿態很強烈,但是某方面我覺得非常日式。
主;古典在劇場上是不能有殺人的觀念,古典是一種壓抑的。
俊:整齣戲就只有處理新國王私慾的地方可以看。他想用理性規範,但想到要偷看酒神女信徒在做什麼時,聲音整個轉變,好像暴露自己的內心,對我來說,他就是一個假道學。
主:年輕國王Pentheus對你們來說是一個假道學?
瑋:我沒有嬝爸魽C
主:我們現在的劇場沒有處理這個問題,卻是希臘劇場都在處理的,因為時代不一樣,我們現在語言的用法就不一樣,莎士比亞的時代大學裡面用拉丁文和希臘文,英文只是方言,純英語的劇場帶有文化提升的弁遄C現代劇場到底可以把我們的文化提升到哪裡?難道我們這個時代已經是文明了嗎?對他們來說,例如理性和非理性,我們這個社會還是有公共語彙,例如這次樂生的,當新王說話的時候,我就想到樂生的官僚說法,你們為什麼要阻礙新建設?外表非常理性,但實行公權力的他就有那個私慾。
瑋:這樣挺來就蠻有趣的,99%在於非理性,理性相對反而是弱勢。
主:他存在著一種轉換,所以我覺得他還不是屬於大眾戲,因為大眾要的是直接、不經轉換。我不建議第一次看戲的人去看。常看戲的人建議可以看,好歹他是個經典。

主:瑋廉,你沒說你為什麼不喜歡(這齣戲)?
瑋:在你提出這些觀點的之前,我沒辦法嬝爸麭o些。
俊:如果這齣戲要對大眾,就不能期望我們能不能做到那種程度,例如我剛剛說他的文字如同鉛,到了中段,就會覺得那才是戲劇,你剛也提到,他的劇本有提到理性和不理性,因為他的劇本瞼X各種不同的面向,但是這個演出我們只看到人面對私慾的這一塊。
主:這對他們來說這個就是公共議題了。
俊:可能有更好的方式來提醒觀眾種族和理性,但是在戲裡面就很不明顯,所以和形式的選擇有所關係。
六:我覺得有趣的是:一般大眾來看《酒神》會看到什麼,能看出我們剛剛說的理性與非理性或權力與私慾這個部分嗎?劇場的從業人員又看到什麼?這當然不是截然二分法。我們現在講這麼多是我們已經知道他的形式,那麼到底一般觀眾看到的是如何,內容有透過劇場方式呈現嗎?像俊凱、瑋廉等自己也做劇場,看到的又是怎麼樣?
俊:你們會不會覺得音樂好戲劇性?
竹:我很受不了音樂的重拍,女舞者就要手舉起。
俊;我看過錄影帶,好像也是演希臘戲劇,看完只是覺得肢體很厲害,就沒有別的。
主:現在人吸收的習慣不一樣,現在人比較需要不停變化。
俊:導演有講到,因為不同時代,例如現在的電腦時代,他覺得他跟他是不同文化,他知道自己和他們不一樣。
瑋:他有發現他無法和這個時代的人有所呼應。
主:例如現在唱崑曲,但無法成為流行的主流,但他還是有美的地方,這種美學還是有存在的必要。
俊:例如周杰倫他把各種元素組合,各個元素本身有意義,但組合起來其實是無意義的。
主:像我作影像的朋友就覺得,不喜歡看現代舞和戲劇,他覺得「畫面」都沒在動,會令人睡著。
六:那是因為演員和觀眾的節奏不一樣,演員的專注力可能是十分鐘走一公尺,但觀眾可能需要看到立即的變化。
瑋:這是觀眾的生活步調使然。
泓:看到雜誌,以前人是以分鐘來做事情,現在是秒。
主:現在可以同時作很多事。
淑:現在已經不同了。
瑋:10年前的網路。
泓:例如收EMAIL,現在誰還在回家收EMAIL?
主:我們已經遺失我們的身體節奏。
六:因為沒有刺激,所以感覺好像沒有動。
俊:方式可能要換,坐在二、三樓的觀眾無法接收到這樣的訊息。
俊:導演今天有提到字幕會不會受到影響,觀眾說會,會失焦,這是空間的想法,但這裡面有市場的問題,當你這把雙面刃切下去,可能這群觀眾就不會來看,也釦@這種形式的人會比較認分。
主:但他有大劇場的優點,例如雜誌上有寫「動物性」,我就想看,他指的動物性是指人類與生俱來的例如聲音等,但是燈光、影子的營造就是非動物性。
俊:我會覺得這就是他的矛盾,不管大小劇場還是要用音效、燈光,這就很有趣的,野蠻、文明還有教化的問題,就是矛盾的地方,你的形式強調動物性,但是他的劇本卻是提出他的深刻性,我蠻懷疑,這樣的形式到底能呈現怎樣的不同面向,劇本裡面是不是有局限。或是我們把整個文字的部份抽掉,大眾性這件事反而更動物性。
竹:但是他的形式應該就是他的賣點啊!
主:中間國王講話的時候那段是不是能劇?有一段講話講到像是唱歌。我覺得他日本化得很成央C
瑋:用日本的吳興國來形容非常適合。
竹:對,就覺得很像當代傳奇,但是就不會想看當代傳奇,卻想看這部戲。
主:但也有人說當代傳奇跟蜷川幸雄比較像,樓蘭女和米蒂亞超像。
俊:有人問導演,他的這個形式是不是和能劇分裂出來?他說絕對不是,是很矛盾。
高:我剛剛聽了這麼久,因為這個戲在日本是在討論革命的,很想聽聽大家說這一個部份,他會紅就是因為他突破了很多。很想聽聽年輕人來說。
六:因為我們不是日本人,所以也無法指出到底突破那一點。
高:這個很簡單看得出來,和後來這些無厘頭的完全不一樣,他不只這一齣戲,他為什麼用這種表演日本人會接受,到了台灣,一堆看不懂的人。

結論:經過這次討論會之後……

主:我想聽聽大家經過這個討論有沒有更多想法?作個結論。
六:我覺得有些東西是適合大眾,有些適合小眾,但我覺得這場演出可能觀眾要先了解一些日本傳統的背景,它不同於一般商業劇場。我覺得古希臘劇場也一直在講話,完全沒有戲劇動作,也野L這樣還原了劇場的原型。
淑:我覺得他還是偏一些能劇,我們看的有點失落感,我會覺得還不夠華麗,還不夠。我覺得年輕人有很多思想,帶給我們很多想法,只是這個導演和這個時代似乎慢了一步。我在日本住了三十幾年也聽不懂,能劇的語言也不一樣,在語言方面很難理解,這一次字幕又快,語言又聽不懂。
竹:我想我可能要多看一些日本的嘗試看當代的,我可能有個迷思,例如當代是用京劇來詮釋西方劇場,可能會回去念一下《酒神》的劇本,我是去欣賞他的形式。我不知道他們服裝來源是什麼,很吸引人。
主:有人買他的節目冊嗎?
高:有賣兩種。
主:如同我們網站轉載的探討劇評:看戲是一種聚眾的行為,要回到大眾的討論裡,這樣才算是完整的看戲行為。
俊:其實古典的形式,他說他是古典的形式,我反而站在對立面來看,他其實某個形式用了古典的劇本,實際上在賣弄日本的風情,而且他是當代,觀察力也很入微,他選擇不面對。我甚至坐在觀眾席會亂想。你們還有沒有別的,甚至他在做那種整齊畫一的時候,就會想能不能跳起來也好。否則,很像我創造了一個模子來套。再則,大家都說我們要看他的形式,這樣其實就很像是一個佈道大會,創作就是要跟人溝通的,如果變成佈道大會,就像跟父母溝通不良一樣。搞不好我看一個兩千多年的劇本,那種溝通性會更好。回到鈴木,我會覺得你只給我看到單面的東西。
(編按:王墨林老師在這時候走進來)
我覺得我們只有信跟不信。他沒有辯證的過程,例如他提到大眾性,《鐘樓怪人》帶給我們的大眾性,反而是更有動物性的刺激。我想問的是,到底什麼是創新??
像剛剛淑碧說的,我剛剛聽到她說住了日本三十幾年也看不懂,做一個讓人看不懂的戲要幹嘛?就一直在重複自己,你倒不如那個時候就死掉好了。
瑋:我會假設創作者無論作為一個創作者、身為一個人,無論我要堅持自己是40年前,還是40年後,都不會是我們現在看到他的作品而討論的他。現在問題就是說,如果酒神是在92年演出,我自己是創作者來看,我不希望我的作品還堅持要和之前時間一樣。
主:你希望他能夠在劇場上顛覆自己。
俊:我不喜歡他在價值觀上的僵化。
主:我覺得他的戲還是有其意義。而且在公共議題上,理性和非理性裡面,反而主流變成弱勢。
俊:沒辦法嬝爸麭o個狀態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他們的外在狀態。
泓:我覺得就是兩千多年前的作品搬到現在,可能議題比較減少,美學性偏多,那些很精彩的東西重複再使用,我們可能就沒辦法看到。
高:我覺得這個劇要看過日本古代劇才能呼應鈴木的創舉到底是什麼,這個戲在當時是創新,因為是介於第六和第七藝術中間,這樣就很曲高和寡,而且媒體操作也是很厲害,要真正看的懂得應該也沒有幾個。我是覺得我們研究的應該是那個時候,所以你們年輕人無法了解。而不是用現在的眼光和手法。所以這種戲要很普遍也很難。
主:所以這回到是否具有當代性,以及大眾性的討論。像鍾喬說過他寧可深深打動十個人也不要取悅一萬個人。
怡:因為我沒有看過,現在聽的是大家的感覺。我要講的是形式和他要表達的能不能MATCH在一起,我會覺得好的設計,他的外型和他的機能一起生出。如果他是個大師,他應該會考量進去的,但是為什麼在場的觀眾為什麼無法接收到。如果這齣戲具有教化和教育的意義,為什麼鈴木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講?有沒有他心理面要講的話,為什麼要用這樣的語言來講這樣的話,而不是固執地用這樣的語言來說。另一個是,他的語言。假設連日本人都不懂,那麼中間的翻譯是不是有距離。
俊:我一直在講僵化,就是他沒辦法去體貼觀眾。很多東西都太內在了,就會覺得:能不能正常一點??他提出了一個樣態給我們看,是不是他刻意選擇這三個樣態給我們看。當劇本提供我們50海里的深度的時候,做為創作者卻只有給觀眾10海里。
瑋:對於鈴木忠志,如果我們能夠對待每一個創作者和對待鈴木一樣,不斷想要了解他為什麼這麼處理,那我覺得真的會很棒。這是我很大的感觸,每一個創作者都在絞盡腦汁面對自己的作品。另外就是,作品本身某個方面是不全面的,但是看的人卻想用一個全面的方式來檢視這個作品,當我們想要用全面性的觀點看創作者的意圖時,我覺得這是有問題的。我覺得是不同的。
俊:作品有分好和不好,中間有一個光譜,我覺得對我來說,好的作品還是有殘缺,但是他掏出來的是可以讓我們提到更多的。
瑋:我們不斷談論的大師這個作品,但是我們沒有辦法認識鈴木的《酒神》。要怎麼討論這個創作者的作品,今天討論的這個東西很難去找到這個說服的。
主:是因為要回到每個觀眾身上。而且看戲的行為不是看完就結束了,純娛樂是這樣。
瑋:我一直很想看到一個很喜歡這個戲的,他怎麼說出他怎樣被撞擊。
六:我反而覺得我們可以透過作品認識鈴木的《酒神》。今天假設我有10個導演,每個人各自改編兩千五百年前的這個劇本,鈴木的版本可能就是非常突出的。
俊:有點像是比賽,看誰要讓瑋廉笑出來,我在瑋廉心中的形象,沒有好壞,我要談的是,好的東西會有個意涵,例如佛會用不同的樣態呈現。
瑋:我覺得唯一能夠說服我,這是個好作品的,不是大家說好,而是一個喜歡這個作品的人如何跟這個作品溝通。
俊:我覺得創作者必須要在創作的當下讓我看到他要講的東西,就像劇場裡面充斥著很受歡迎的作品一樣。否則就很像麥當勞點嚏A點什麼就看到什麼,沒有別的。
王墨林:我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好像台灣還有點希望一樣。這個很不錯,可以支持這件事。蠻注意你們在看戲的感覺。不過有一點喔,我覺得你們談太多自己的感覺,台灣常自我感覺良好,這個問題很重要。但是你們對鈴木一點不了解,應該要討論的是鈴木。我不覺得這個戲是好還是壞,但是我對你們這個組合很有興趣。看是玩真的還是玩假的。台灣喜歡日本的就是舞踏而已。鈴木也不是你們講得那麼簡單。他就是大師。

後記
米:我個人沒有看《酒神》,但我覺得與會人士提出的問題都還是個人觀點的問題,每個人都看到自己想看的那個部份,例如喜歡能劇的就會以能劇來跟這部戲來做比較,喜歡通俗劇的就會以通俗劇來比較,這個讓我想到翻譯這件事,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語言,例如當一個中國人在聽美國人的語言時,他們總會喜歡用自己的語言文字來做翻譯,就像Brad Pitt 之於布萊德彼特。我覺得這個問題主要出在觀者對於非主流的演出觀看經驗太少,導致無從比較,又不願意將自己的狀態放空,畢竟放空會讓自己的觀看可能非常不安全。因此就拿自己過去的經常觀看經驗來評斷。如此的評斷就會落入困境,那麼對創作者來說就會變得空間非常狹隘。而後面王老盃盃說的大師論,雖然有點類似我的看法,但我個人並不完全苟同。當然,他也閉O大師,但是在他是大師之前,他什麼都不是,就像我們一樣。因此,對我來說,如果創作是需要朝聖的話,那麼去當神父或是偶像吧!而且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真理是真理,唯一真理的就是自己所相信的東西,但是也可以說任何人相信的都是真理。就像是紀錄片一樣,因為紀錄片創作者觀點的不同,所呈現的事實就會不一樣,但是你要說他是假的嗎?講了好像沒講…..

主:不會啦,講了不會等於沒講,經過言述,一方面分享,一方面也可以再度審視自己的想法。甚至「就是不喜歡什麼」的戲迷也可以作為探討自己「為什麼不喜歡」的開始。我覺得深度戲迷或劇評家不會用「喜歡/不喜歡」來講一齣戲,但不可諱言,「喜歡/不喜歡」是每一個開始看戲的人最先經過的歷程,別忘了每個重度戲迷都是從輕度戲迷開始的。我認為最重要的是:對自己的想法誠實,同時確信自己的看法「不代表全面」、「不代表絕對」這就夠了。

六:(整理完這篇文字記錄)我想觀眾可以決定自己採取或深或淺、或宏觀或微觀、或帶著經驗或放空的角度來看一齣戲,就像創作者也時時要做出自我重複或自我顛覆的決定。我們的討論會就是希望聽到不同的聲音與觀點,也更了解(或更有意願)了解創作者與作品。

編按:
演出官方網站:【日本靜岡縣舞台藝術中心】
對古希臘悲劇想進步瞭解可參考 http://www.nhyz.org/cch/xlbj.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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