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黑洞之外》與《閃:我的戲劇生涯》

作者:于善祿
站台:LULUSHARP
節目名稱:2007第六種官能表演藝術祭
日期:2007‧5‧31‧1930
地點:牯嶺街小劇場
團體:台灣身體氣象館《黑洞之外》;香港楊秉基(導)、謝偉祺《閃:我的戲劇生涯》
本屆的「第六種官能表演藝術祭」活動舉辦期間,從5月23日至6月3日,我由於5月24日至27日在香港參加「曹禺探知會」,以及身為6月2日至3日在北藝大舉辦的「再造台灣劇場風雲:姚一葦國際學術研討會」活動執行者之一,在加上原訂觀賞英國藍眼靈魂舞蹈團的《不要逼我》記錯時間,所以到最後,我只欣賞到5月31日晚上演出的《黑洞之外》與《閃:我的戲劇生涯》,在此先做個說明。(聽很多人說《不要逼我》很棒,我無緣親睹,實在可惜!)
還是得分成兩個作品來談。
《黑洞之外》
先不論這次的改編∕導演吳思鋒對原版和「回視∕重返」版的《黑洞之外》說了什麼或寫了什麼,因為作品意義的詮釋很可能就這樣被鎖住了,尤其對於幾次王墨林與劉懋瑩所合作的「黑洞」系列作品都看過的我而言,必須要排除掉釵h文宣、簡介與導覽等資訊,才能夠比較直觀地來面對這個作品。演出事實上在觀眾進場的同時就已經開始了,是劉懋瑩帶著吳思鋒在做一些類似太極的簡單動作,兩人也輕鬆地在談天說地,感覺好像在公園裡頭,一個中年盲人和一個年青人的對話;年青人接到一通電話,似乎是女朋友的來電,和她說著說著,他就先下台了,演出也就正式開始了。透過這種手法來提醒觀眾要關手機或開震動,似乎也不是什麼新招式了。接下來的演出主體是在劇場走動中的劉懋瑩和影像中的劉懋瑩進行一些若有似無的對話,是劇場與影像的對話,也是歷史與當下的對話,是記憶與身體的對話,也是想像與真實的對話,居中的接點則是劉懋瑩的生活狀態與生命情調。作品的概念是讓全盲的劉懋瑩在黑暗的空間中摸索,大致釐定了空間的範疇,接著開始喃喃訴說自己的心境,傾聽自己的呼吸與周遭的一切動靜,最後終於悟出「身體會幫忙記得一切」的道理,於是盲不再是一種阻絕,他轉而想像不同層次的黑或彩色的世界。最後則是等待五十五年的「妳」出現,高歌一曲,兩情相悅,夢幻成真,所以劉懋瑩說「他在」,是「祂」在吧!
《閃:我的戲劇生涯》
場上有許多大型的黑色塑膠袋,其中一個裡頭藏了謝偉祺,他不斷地扭動與掙扎,也不斷地發出使勁用力的聲音,最後終於撐破塑膠袋,象徵他從母體脫胎而出。但是他的視力卻逐漸失去,直到十幾年前完全失明,他的感受是:「悲憂、悲愁、悲哀、悲傷、悲痛、悲喊、悲鳴、悲春、悲秋、悲日月、悲國、悲家、悲仇、悲恨、悲鬥、悲狠、悲天、悲地、悲人、悲萬物」,即使他為如此多的人事物而悲,但最後他仍「但願……」(引號裡的文字,來自於謝偉祺撒向觀眾的滿場紙片,上頭所印的就是這些文字)。
謝偉祺以平易近人的第一人稱與觀眾建立起關係,他向觀眾說明他的普通話說得並不好(可能最近幾個月常跑香港,所以我還算聽懂七、八成他說的廣東話),然後他跟觀眾談起他失明的經過與失明後的感受,還同時提到他參與戲劇表演工作以來的心境轉換,從這樣的過程當中,體會更深沉的人生哲理。有一段他在劇場裡頭問天、問神、問上帝、問菩薩、問先哲,但卻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回答他「世界為什麼是黑暗的」、「他為什麼盲了」等問題,頗有屈原問天、把天都問啞了的氣勢,最後他習慣了在空間裡自處,找到了跟這個世界的相處之道。
這個晚上我所欣賞到的兩個小品,抒懷與勵志皆有之,兩位盲演者都是後天失明,他們都用眼睛看過這個世界,失明之後則改用心眼感受與想像這個世界,最幸運也最幸福的是,他們都在表演藝術的天地裡找到另外一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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