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提瓊斯:《盲目約會》

演出:Bill T. Jones/ Arnie Zane Dance Company
地點:國家戲劇院

作者:maintenance
部落格:貓的破爛打蝨�
觀戲時間:2007年9月15日19:30

生其實是死的表面,換言之,生本身是由很多的死亡堆積而成的,不論是擦身而過的意外事件,或是友人突然離開、抑或年邁親人的故去,乃至每日為我而死,人類稱之食物的生命,人的一輩子就是得經歷各種死亡,然後長大,然後變老,傴傴前行,死神像飢餓的禿鷹緊追在後。

作者:yclou
部落格:羅yc。瘋子日記
觀戲時間:2007年9月14日19:30

看一齣舞就把最近的心情都給搓洗乾淨了。我哭得厲害,哭得坦蕩。儘管表面上看來輕盈,但《盲目約會》是在這盲目時代裏面,給盲目人群所作的一支詠嘆。


作者:maintenance

Bill T. Jones/ Arnie Zane Dance Company創立於1982年,由Bill T. Jones與Arnie Zane這對黑白同性戀人共同創立,舞作以融合戲劇、舞蹈、多媒體等見長,跳脫古典舞蹈以肢體柔美敘事為主的巢臼,挑戰以舞蹈論說現世的苦難與困境。

Arinie 於1988年因愛滋病去世,Bill T. Jones不願將Arinie的名字自合夥人中拿掉,繼續承襲兩人合夥時一貫的理念,在舞蹈中嘗試處理愛滋病等等龐大的議題,曾將瀕死的舞者抱上舞台演出 而引發極大的爭議,但外界紛擾的爭議或舞台上多媒體的視覺衝擊皆無損Bill T. Jones舞作中的本質,肢體的力量,舞團獲獎連連,現已累積100多個獨立作品,於30多國家200座城市巡演不斷,林懷民喻為反骨最硬的編舞家。

小 的時候總覺得生在這一端,死在另一端,中間隔上八十年;長大一點,身邊朋友像流星一樣偶有殞落,又覺得生與死只有一線之隔,但並不是細細的一條線,中間有 很大一片灰色地帶,一下就跳到死的那端的人算是幸福,很多人在中間灰色地帶掙扎沈浮;最近經歷一些事情,慢慢覺得生其實是死的表面,換言之,生本身是由很 多的死亡堆積而成的,不論是擦身而過的意外事件,或是友人突然離開、抑或年邁親人的故去,乃至每日為我而死,人類稱之食物的生命,人的一輩子就是得經歷各 種死亡,然後長大,然後變老,傴傴前行,死神像飢餓的禿鷹緊追在後。

《盲目約會》的舞台是由釵h框架構成,包含地板上的崁燈、多媒體放映的螢幕,以及有如相片框架的立體大框,長約90分鐘的舞作,將人生的責任、愛國主義、宗教、科技等議題剪碎反覆,加上頌念般的多國語,來自11個舞者的私密故事,辯證戰爭的必然性。

宗教賦予人類美麗的信仰與文化,每個國家都因各自的宗教信仰,綻放文化的璀璨,但宗教發展至極致,並不能帶來和平或是救贖,反而是侵略與征戰。美伊戰爭,實為雙子星大廈的復仇之戰,說穿了宛如現代版十字軍東征。

戰爭中殘酷死去的人數,與天災所奪走的人的生命不相上下,無論是以責任、愛國主義、宗教信仰、科技傳播等等藉口,皆不能構成攻打別人國家的正當理由,人有信念很好,但人沒有剝奪別人信念的權利。

這是盲從的世界,雖說資訊爆炸,大量的知識湧入,人卻消化不良,不知怎麼了失去判斷的能力。所謂的社會責任、愛國主義云云,為人類設下一只又一只的框架,在此間打轉奮戰,即便偶爾興起尖叫著想要做自己,往往無它茠臐B頹然而倒,仰賴眾人的力量撫慰療傷。

這 場舞特別的地方在於來自台灣的舞者林文中,也因此舞中出現了岳飛的滿江紅和台灣議題,失去國家很悲慘,而擁有一個國家卻不被認同,這是台灣人的悲哀。我一 直在思考岳飛和台灣的關係,突然發現台灣的執政者很擅長遺忘與抹除,要台獨所以去中國化,中國的歷史與地理就此從課本消失;並以都市更新為名,拆了寶藏 巖、拆了樂生、連中正紀念堂的牆都要拆。但文化不能抹滅,雖然關於台灣文化的定位,連台灣人都支吾其詞,答不出所以然。

說不出所以然無 所謂,懂得欣賞也行,看見台灣舞者登上世界舞台,看到亞維儂藝術節台灣劇團名列其中,還有最近很火紅的李安拿下第二座金獅獎等等,都是值得開心的,儘管台 灣與中國的情愫如此曖昧不明,那就交給政治家去沸沸揚揚吧,普通老百姓除了祈禱政客不要發動愚昧的戰爭,記得保持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而非盲目約會。


作者:yclou

真的有這樣的事,在挪威森林訂了這場舞碼那時,還只是六月中呢……然而若非最近讀《第五號屠宰場》、《隨想錄》、《Dangerous Lives》,若非寫〈恐怖時代〉一詩,若非前兩天漏夜捍衛樂生的行動……《盲目約會》大約不會讓我落下疏荂C

而那時我何能預料這釵h?

為 了說服自己,為了讓犧牲更理直氣壯,人們各自編造理由把別人騙進墳墓裡去。將碑石掩下,劇毒的星光給擋在外頭,那時我們才能就著地底殘存的燭火,真正看見 自己。肉身消蝕,靈魂來去,這舞台不只是十個來自不同文化舞者的會面之處,卻可以是任何時空,如雨的炮火是足印,落下,爆炸。人們在街頭死了,在街頭活 著,說話,再度死去。

死亡能有多沉……它大概也可以很薄、很輕。如此你要怎麼看它?

我是說,車臣、盧安達、波士尼亞、波 斯灣、索馬利亞、阿爾巴尼亞、科威特……戰亂中多少人躺在那裡,完整或不完整地,彈坑邊上,蕈雲之底……而同樣一種死亡我們給黃花崗七十二烈士立碑作記, 我是說,人之死還有分輕重嗎?當我們要宣揚一種「甚麼」的時候,噯,人之死當然會有輕重之別。

親愛的膝遢虴A不要離開我……進戲劇院前我才在聽瑪丹娜的演唱會實況,進了劇院我好像又回到那個亮麗舞台,女人在那裡扭腰臏v同我們說「talk is cheap.」,舞者也都還是持續說著。

他們彷彿都相信甚麼。

他們彷彿相信那一切都是假的。非常理直氣壯。

一 張又一張臉在投影幕上扁扁的,笑,或哭,或臉上有皺紋或有悲切或有甚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人們給予戰爭的一切說詞都是壞的,儘管它們聽來偉大。只有戰爭裡 壞掉的身體是真的。為了發動一切錯的事情而在談判裡爆發的情緒是假的。如何選擇一種安逸的生活不被打擾?在街頭扮著布偶賣賣漢堡包是好的。

舞 者們像某種運轉自如的機械的零件一樣旋轉……在某個地方倒下,又爬起來,在他人腋下有限的空間裡適度掙扎,靠近,伸直手掌刺傷地球,彷彿那裏有一個更高、 更大、更偉岸的「甚麼」統馭這些活與死的必然……但無論經過怎樣的包裝,「talk is cheap」這句話我非常相信。真有這樣的事,我們不能再讓更多人為了甚麼謊言而前仆後繼死去,我想是這樣的--根本沒有甚麼利益、主義、意識型態,值得 (或必須)讓別人代替我們去死。

若甚麼真那樣重要,我們就該自己為它而死。

其餘的,都是錯的。

看一齣舞就把最近的心情都給搓洗乾淨了。我哭得厲害,哭得坦蕩。儘管表面上看來輕盈,但《盲目約會》是在這盲目時代裏面,給盲目人群所作的一支詠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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