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世界裡,我們只能盲著瞎彈》

作者:snow

劇名:《在‧的世界裡,我們只能盲著瞎彈》
演出地點:牯嶺街小劇場二樓藝文空間
演出時間:15~17/8,2008
創作者:王永宏

整齣戲不論就編導手法還是表演的處理,都有不輸貝克特的幽默感,這也加深了整個過程的荒繆性。原劇本森林中的一群盲人,透過了舞台燈光服裝,被置換為某不知名星球中的人(或外星人),只是不管如何被置換,終究還是處理著人類所共同面臨的困境。

—————————————–

一切由「群盲」(Les aveugles )的讀劇開始,這是一齣關於「聲音」的戲。

觀眾席的擺置是環狀的,圍繞著中間的表演區,演員是幾個顏色鮮豔的天線寶寶,散落在觀眾四周,也增加了這個空間裡的人(觀眾與演員)的密合度。

動作:等待。

這是一個不斷在劇場中被探索的動作,而梅特林克(Maeterlinck Maurice, 1862~1949)的「群盲」,更將這個動作的不安定感、無助、空洞與目的的迷失支解的淋漓盡致,進而讓我們在一群盲人身上,「發現」自我追尋的盲目。

空間的設定,讓觀眾被囊括在這齣戲等待的人群中,開場前觀眾都拿到了一個可以發出聲音的電子儀器或者簡單的敲擊樂器,幾個演員在觀眾席上播弄著可以發出聲響的機器或樂器,另外兩個位於主舞台空間的演員,則唸著報紙的新聞、敲打放置於地面的銅鑼,我們於是在聲音的JAM當中開啟了夜晚。

這些聲響所共同營造出的氛圍,決定了我們每個人心中所看見的不同畫面,但爲著不同目的而前來此地的人們,依舊可以在參與聲音即興的過程中,將那個當下定義為「我們」─正如「群盲」中的12個盲人,維繫他們的正是彼此的聲音,以及整個森林發出的叨叨絮絮的話語。

接下來,每個人開始表述他們在此等待的動機,以及,等待的「那個人」到底會不會來?這些獨白跟著彼此的節奏:撕報紙的聲音、收音機的聲音…讓動機漸漸變的模糊,彷彿等待的意義正是等待的過程本身。

戲的後半段,演員開始跳脫了原劇的邏輯,並且開始起身走動,尋找「那個人」的蹤跡。他們探索著整個空間,從一致的依循地上的線條到漸形紛亂的腳步,從追尋變成打鬧,目的又再次變的曖昧不明,直到一件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電話。

電話從一開始就以對稱的姿態,被放置於舞台的中央,兩個投幣式的公共電話,在相對較強的燈光下,顯得如此神聖,擺放的cube罩上布幕宛若祭壇。開始時它曾經響起過一次,而在戲最後的段落裏,它再次響起,並且無人敢接。他們因為一些無法解答的問題陷入爭論:是不是「那個人」打來的?如果是呢?誰要接?接了要說什麼?這通電話讓他們從找人的人變成被找的對象。

回撥。

一個女孩提出了讓大家不再被動的提議,也讓「尋找」的動作被延續。

只是演員們似乎無法發現一個觀眾早已發現的事實,每當他們用其中一個電話回撥時,都是舞台上的另一個電話響起。而他們在等待和追尋的對象,似乎就是他們自己。

整齣戲不論就編導手法還是表演的處理,都有不輸貝克特的幽默感,這也加深了整個過程的荒繆性。原劇本森林中的一群盲人,透過了舞台燈光服裝,被置換為某不知名星球中的人(或外星人),只是不管如何被置換,終究還是處理著人類所共同面臨的困境。

「群盲」這個劇本,因為之前加拿大UbU劇團(UbU, Compagnie de Creation)來台演出所採取的無演員嘗試,讓台灣的觀眾對這個劇本依然記憶猶新,英國倫敦「衛報」當時對此戲的評論是:「很難想像有更好的方法表達梅特林劇中所要傳達的疏離感與不確定感。」

我不明白那個所謂「更好的方法」標準何在,但《在‧的世界裡,我們只能盲著瞎彈》這齣戲,確實做了一個相當精采而原創的嚐試。我想,不論是這齣戲,亦或牯嶺街新潮實驗室的策展理念,都再次印證了:「文本」在劇場裡從來就不存在著所謂的終極詮釋,除非你覺得對人類的探索擁有明確的疆界,對自我的追尋已達盡頭。

發表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