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看到的第一週《漢字寓言》

作者:黃亭瑋

這是一個很美好的時刻,在青春時擁有熱情,在熱情裡有著自我意志的驅使鍛鍊,經歷了一些內外在的磨難,在還稱不上熟成的歲月裡,刻劃出這些歧異又美妙的世代篇章。

文字作為人類邁向文化、傳遞的重要里程碑,而在這個文字貶值的末世,驚悚的、鼓勵消費的、水果報、數字週刊的各式各樣膨脹剝削字義的手段,促使人們的目光在慾望之下,顯得短視而又迷茫。

「在我們這個時代當中,重點已經不是標新立異了,即便是老調,問題是要怎麼說這些事情。」

漢字寓言,一個字,一個人,簡簡單單,乾乾淨淨。

此刻,文字重新做為一種溝通的橋樑,它所銜接承載的是一小群在臺灣成長,現在20-30歲的青年們,與其背後社會的連結、追溯抑或省思,拼湊出的集體版圖。因此它是否與許慎有何重要的連結?它是否會是一部未來系的說文解字?都不比這是一群青年所寫下的生命來的迷人。

Ⅰ∙泡

從節目單中董怡芬的自述中可得知,許多國外的創作或求學經歷豐富了她許多閱歷。所以呈現在這個舞作當中,透過她的肢體賦予空間詩意的敘事,善用劇場中的曖昧空間(如門框),以及物件(紅色氣球),感覺在框架之中,有一股超然的流動性與開放性,而其中當然有舞者的各種情緒表情在,這泡泡是幻滅的嗎?毋寧當作是旅程的一部份吧。

Ⅱ∙掙

開頭寫著:改編至大陸偶像劇-奮鬥。就形式來說,這當中充滿許多巧思:為什麼要去做大陸的?為什麼又是偶像劇?當大陸的各項建設起飛之際,他們青年竟有著與台灣青年類似的生命困境,出國嗎?還是自食其力吧?大陸少子化的教育與期許之中,和臺灣這些20-30歲青年們的父母們,盡可能提供子女優渥的成長環境,藉以彌補他們生命中的某種缺憾,但也同予以高度期望:請長成一位優秀的人吧!

在這樣的環境底下,自立,成為這個世代的重要課題。而另一部分,關於愛情,一個朋友問:為什麼同樣的情況在男人身上發生的比例遠低於女人?我回想如果是在母系社會當中(一個拙劣的例舉),這樣的情境會發生嗎?或許很難想像。

關於偶像劇的部份,當今年的金鐘獎最佳女主角開始搬給偶像劇演員之際,他們開心的宣稱這的確是一個新的時代的來臨(這是題外話)。而周媗吟選擇以偶像劇這樣通俗又灑狗血的鋪成來構成其表演形式,當中多種角色的切換考驗她演員的實力之餘,雖然某些片段與燈光切換的設計略顯突兀,但無損在這表演的過程當中,她所〝掙〞出真誠與活力。這使這些看似芭樂的劇情橋段,渲染出一股說服力來。

Ⅲ∙罰

這時的觀眾,可分為兩種族群:你被長期體罰過嗎?抱歉,我沒有。所以我說的是另一種帶著理性與想像的觀點。

這個故事說的很俐落,又不失細膩。對於一個演員來說,要同時具有編導的能力把solo做好,是很難能可貴的。

有一天,當魏儁展這樣一個曾經受到體罰,轉以搞笑小生的姿態來面對這升學體制中的扭曲與變態的學生,長大後,在劇場這個地方演出了阿雄的故事時,是否意味著與世界和自己部分的和解?

二元對立終究是簡化事件的某種手段,在這個手段之下所豎立起的衝突與暴力,不斷惡性循環的相互攻擊。而「罰」並不是這樣的一件作品。

很喜歡阿雄在頂樓的片段,因為魏儁展的處理讓它不是一個悲劇,而是一個生命真誠的片段。

Ⅳ∙寂

這是一個很灰色地帶的作品。表演中的虛實轉換、投影的文字中間,那些被預期的界線竟一一消逝了,對於觀眾而言,要去辨識背後的語彙是不容易的。

因此我在想這是執行層面的問題嗎?或許不應該這樣來看。「我只是想表達現在自己的這個狀態。」這是創作者的自白,而我又思索著這應該由觀眾來承擔嗎?或許不應該這樣來看。這個作品當中,施名帥真的在演出中打電話給他的媽媽,然後問觀眾相不相信?最後的陽台故事也是他自身經歷,而我在觀看的同時竟然點頭相信了,並且非常認真的去思考他說的:真實。就這樣在這些凸兀的分歧點上,我尋找到觀看的方式了。

Ⅴ∙忘

這個作品的確不同以往的黃思農的憤怒,有一天,如果不憤怒了,黃思農還做劇場嗎?

這些夢,那些做這些夢的人們,姑且說是一個又一個的團體吧。人要如何背離這些夢、背離團體單而存活?

這「忘」說是不「忘」。我看見劇場的門打開,強光照來,與離去。於是在理性之下無可抑止的疼痛與流淚。末世若臨了,新的時代在被期許的同時(抱歉我該死的開始做夢),我當於這現世當中,生生死死多次,擅於檢討與自我否定與自揭爛瘡的人們啊,解體之際,這虛無是否有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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