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心得是「妳看到是什麼,就是什麼」,那是不行的。》

作者:阿忠是禽獸

如果心得是「妳看到是什麼,就是什麼」,那是不行的。

作 品若給觀眾的空間這樣的大,其實觀眾更需要去用力、扎實、付出地填充完那些留白,不得留一點活口。其實是要這樣子一廂情願的「看」河床的作品,演觀雙方 「溝通」之後,才方能「是一個完整的演出」,它的留白其實是「亟欲溝通的手段」。我的意思不是在一些可能難明的片斷裡,要比誰最會說故事,誰最會「文字想 像嘉年華」,而是若你認真把河床戲中一切線索兜出一套結構,那個過程才是整齣戲發酵的「炫技」之處,因為,若你細細再想,或重看一次戲,戲中又有更多的細 節,脫逸或推翻你那一套「健全的敘事」,但你不會罵「根本是這齣戲不合邏輯吧」,因為所有「你的線索」與「推翻你答案的細節」相加一起,卻依然渾然天成, 而且成得還滿美、滿有情感的,那是我認為的河床的厲害之處──給我寬闊的疑惑空間,但那些空間之間的支架結構,其實非常扎實嚴謹;巧妙地拿捏「亦欲溝通」 與「拒絕溝通」之間的精準操作,來展現自己「強烈想與觀眾溝通的意願」。我覺得那些「拒絕溝通」的「斷裂」,其實非常扎實嚴謹,是一種有美學質感的斷裂。

以 往看過河床的,在2010的EX,大多數的觀後感想是輕盈許多。輕盈,是內容?或是技術手法上?與以往晦暗的懷舊與救贖相比,這次內容的確更輕爽,建立於 想像與玩耍之間,我對技術手法上的輕盈更有興趣,其實我不用「輕盈」一詞,在EX裡面,我覺得河床更加讓人強烈的感覺到它偏向「精緻」的意圖,試圖隱晦地 卸下一些以往河床沉重的創作元素,摸索某種新的、「輕的」可能。用「精緻」來取代「輕盈」,我在河床的作品中看見越來越「精緻」的創作企圖,這裡的「精 緻」,不是指道具佈景或是劇情、演出結構如何反覆巧妙,而是指河床它更懂得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是一種美學上「去蕪存菁」的「精緻」:它想將依 賴氛圍感官與意象構圖的手法減到最低限,更加完全地以「河床」(劇場)的「本質」來「演出」。我認為河床企圖你為它的「演出」所吸引,但不單是因為「暴力 與殘酷」,不單是因為「詩意的感官」,不單是因為「構圖之優美」等那些通俗的劇場觀眾傾心元素,河床所實驗與摸探的,是想整個演出吸引你的,就是「河 床」(劇場)的「本質」。

「精緻」的企圖,也可以這麼說:它企圖使用更簡潔有效的話來與你溝通。它更知道了什麼「不要」跟你說。我看見了這樣的「企圖」,而這樣的「企圖」,終點就是「精準」。它繼續往「精準」摸索與實驗;那是劇場、劇團的轉型必經之路,拿掉感官,一一自剖創作「本質」。

看完EX令人更期待下一個作品。河床正優良地變化著,它企圖帶觀眾將「好看」減至最低,依然是「好戲」的境界,甚或是有志於超越這樣的境界的。

(此為作者評述河床劇團作品《electric X》。轉載自柳春春劇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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