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以他求的當下 《九面芙烈達》

文字: 黃佩蔚
網站: 蔚藍海岸抱

《九面芙烈達》彩排場
時間:2014.9.4 19:30
地點:水源劇場

(觀察員筆記)文/黃佩蔚

劇場觀察員,某種程度就像是紀錄片拍攝者,一雙安靜看著一切的眼睛,對被觀看者而言,應該像空氣般存在,或不存在。在演出前兩周,才真的有時間跟著,試著用這樣的身份,坐在角落。

進劇場前,總共四周,除了週日休息,是每天9點到下午6點的工作。9-10點是一整套的暖身跟身體工作,大概的順序是,所有人員,包括排助、舞監助理、記錄觀察員一起,圍成一圈,安靜、用感受同步,搭配呼吸,雙手左右開合、上下平舉,各三次,這是最重要的開始。接著是另一套呼吸、最簡單的拜日式、魚式的瑜伽動作、幾個延展動作、一套上海吳氏太極、印度武術的動作練習跟一個基本套路,這些練習的重點,都環繞在核心跟丹田。然後,是聲音的練習,包括不同部位的發聲、臉部肌肉的訓練、最後是兩段繞口令作為結束。包括中午休息吃飯、下午重新開始工作跟結束工作,都會進行一次感受呼吸、共同開始/結束。直到劇場周,仍然保持共同感受彼此的暖身儀式。

接下來進入排練,從個別工作演員、共同發展創作作品內容細節,有劇作家隨行,可能是唯一特別的事情。在個別工作、各自工作、共同工作中切換,以及,進劇場前一周的每天整排。除了週日休息,這是是每天9點到下午6點的工作。就這樣,沒有更多了,沒有更多超過想像的事情了,只是持續、固定、不間斷,鮮少有人遲到超過10分鐘,沒有人請假,一次也沒有。


聽起來也許很奇妙,沒有什麼嘛,不是嗎?是嗎?。但那個奇妙,是對應於台灣如速食般的劇場工作文化而言。因為我們不做/做不到這些事情了,這些基本的功課,那些再簡單不過,甚至本來應該就是這樣的事情,竟然變得難能可貴。一個美國導演所不斷提醒台灣演員的是丹田、呼吸、核心,讓內在飽滿充實,顯露於外的,一點點就可以。對於演出,他的筆記只有兩個字“當下”,不要耽溺在昨天的好,永遠只活在這一刻裡。如果不是因為他白髮碧眼,是透過翻譯傳達。我會以為講話的是陳偉誠(註),但台灣不流行他的。在兩周前的訪問中,我問導演,你覺得演員們有所改變嗎?在這樣的過程之中。他說:我不知道,你得問他們。

《九面芙烈達》,除了無可挑剔的劇本、別有興味的舞台、如何說故事的手法,最該看的是這些基本功課的回饋。那些微小細緻的動作,在諾大的舞台上,深著厚實,但輕盈。僅僅是站著、凝視,很小的移動,都成為風景。在《九面芙烈達》裡,沒有無意義的狂放、張牙舞爪滿場飛、幾近嘶吼講台詞的演員,就是九個芙烈達,用她的生命,凝視你我。




(註)
陳偉誠,現任人子身心發展研究中心主持人,台灣第一批向葛羅托夫(Grotowski )學習的身體表演者,並任其私人助理。參與多個劇團的創立與訓練,包括優劇場、身聲演繹社、金枝演社、 無垢舞蹈劇場、極體劇團等。他所提及使用的核心概念,與導演Phillip Zarrilli所帶領的工作方式,互可觀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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