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來就打(三壘)

文字: 周力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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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特別注意一個女性眾多的劇本裡的男性角色,如同我會去留意一個男性為主的劇本裡的女角。《球來就打》是一個很陽剛的劇本,使我很好奇劇作者會如何處理重要的女性角色,例如Nancy。

Nancy是這樣現身的。她以體委會官員的身分出現在學校聽取簡報,受到唯利是圖的校長百般巴結;她對校長頤指氣使,擺足了官架子,但後來她被發現根本是冒充的,於是校長叫來警察想帶她走,孰料她搬出「我是總統女兒的同學」一語,此話一出,氣勢如同茂伯說「我是國寶耶」,理直氣壯的令警察不敢動她,接著她和校長談判,以豐沛的財力說服校長將學校球隊的管理權交給她。這些段落的喜劇效果十足,也頗具現實感與諷刺性,但我覺得警察的知難而退安排得不夠嚴謹。台灣警察還不至於笨到聽當事人說「我是總統女兒的同學」這種片面之詞就打退堂鼓,只會笨到將酒醉乘客毆打司機的關鍵錄影帶交給媒體卻不交給檢察官。警察被宣稱「我是總統女兒的同學」的女人嚇到,雖有笑果,但略顯粗糙。

劇作者這樣設計Nancy:第一,她是棒球迷,但從小有紅斑性狼瘡,不能曬太陽,因此不能坐在球場,只能待在家裡看電視轉播;第二,她在美國出生,具有美國籍;她所熟悉的是美國棒球文化,因而使她後來在取得台灣高中棒球隊的管理權之後的種種作為令人感到格格不入;第三,她現年25歲;十五年前,當年25歲的烏米曾到醫院探望生病的她,以偶像對球迷的口吻,說出許多勉勵的話,使她從棒球中獲得了救贖,而儘管已過了十五年,她始終難忘那一場充滿驚喜與感動的相會。第四,她的個性衝,綽號瘋狗(mad dog),想說就說,想做就做,因而製造不少衝突。

這四方面,可以看出劇作者如何精心的設計Nancy。首先,一個病史漫長的病人如何在失意中奮進,本身便與揮棒的故事同樣勵志,與全片的主題互為呼應;其次,熱愛棒球又不能坐在現場看球,只能寄情於電視轉播與現場的想像,故加深了其性格上的陰暗面,使她乖張的行事風格變得合情合理;以上皆是「紅斑性狼瘡」的人物設定所起到的關鍵作用。再其次,美國與台灣棒球文化是有差異的,加上她的瘋狗個性,使球隊經常鬧出不和與笑話,增添了全劇的張力;又其次,現年二十五歲的她本來應該像當年二十五歲的烏米那樣,對棒球充滿熱情與信心,但如今這位四十歲的偶像帶給她的是幻滅,是灰心喪志,因而使昔日的那場病床勉勵格外刺耳,形成兩人之間的不定時炸彈。球星與球迷透過一次探病所建立起來的關係,從過去走到現在,有了時間的縱深與今昔的對照,不但使當年的球迷透過追憶而尋找如今的生活動力,更使球星透過這層回顧而重拾已然失落的生命價值。

只要攤開人物,仔細地閱讀與分析,便會知道劇作者的努力與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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