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場工作者筆記

新劇初稿完成

文字: 周力德
網站: Messenger’s Blog

新劇初稿完成

 最近寫完了一個新的劇本。通常初稿完成以後,我會將劇本「放個幾天」,再回過頭來逐字逐句的修稿。「放個幾天」是為了讓自己清醒,因為當局者迷,在寫作時總是深陷其中、執迷不悟,必須清醒過來才能看見問題,因此需把劇本丟在一旁「放個幾天」,之後再重新翻閱,保持距離的看出一些需要改進之處。
 
 一如既往,我保持劇本創作的規律。每天早上我固定撥出三小時給劇本,從一無所有到累積想法,再從中形成人物和故事。需要寫筆記就寫筆記,需要查書就查書,總之,每天固定早上工作,一到中午就強制自己停下來,到此為止,不准繼續。等到隔天早上,再開始寫劇本,日復一日,沒有任何偷懶的理由,就算一點想法也沒有,也乖乖坐在電腦前閱讀資料或複習筆記。對我而言,養成創作的規律很重要,而我選擇的時間點在早上,因為早上的我是最敏於覺察與思考的。
 
這個年紀的我早已無法迴避現實與理想的平衡;二者之間不再是要不要兼顧,而是如何兼顧。我的兼顧之道就是早上固定創作,下午從事一些較為實際的活動,例如賺錢、備課、批改學生作業、閱讀、處理劇團的團務等。這段日子以來總有一個想法:暫時離開創作,反而更能親近於創作。這就好比一個愛吃甜食的人,若有一段時間不吃甜食,甜食便會產生莫大的吸引力,相反地,若三餐都浸在甜食裡,反而由甜生膩,倒盡胃口。因此,當我在下午遠離了創作,反而使我更能把握、珍惜早晨的創作。
 
這便是創作和自身的相處之道。創作,終須回歸於自身。最近有一位學校的老師問我:創作給你最大的收穫是什麼?我思考了一下,答道:面對自我。外人無論以什麼眼光看待,都不會帶來最大的快樂或痛苦,如同母親和孩子的關係,母親不會因為別人說孩子長得美或醜,就會增減對孩子的疼愛。母親有自己的角度,也會與孩子發展出別人所理解或永遠無法理解的親子關係。
 
我認為寫劇本最大的痛苦,是無法寫出自己想寫的。能力並非是最大的問題,因為寫劇本的能力、實力可以慢慢培養、慢慢進步,比較可怕的是被別人逼去寫一些自己不想寫的內容,這點我曾在業界編劇工作的短暫期間內親身經歷過,被剝奪的不只是寫戲的樂趣,更是創作者面對自我的機會。我不懂為何錢不多又要不斷地扭曲自己去寫一些連自己都打動不了的戲,後來就辭職了,以後也沒再踏入業界工作。怪自己的適應力差,也很欽佩能繼續待在那種環境中筆耕不輟的朋友們。
 
一直提醒著自己:將生命寫進劇本,以劇本展現生命。但願新的劇本也是這般,不違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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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態現象

文化部三週年

文字: 周力德
網站: 文化部log

文化部三年了。這三年分成兩部份,上半場是龍應台下台,下半場是洪孟啟上任。

上半場:龍應台下台

去年,國民黨九合一敗選,龍應台隨江宜樺下台。在她兩年多的文化部長任內,無法解決文化資源分配不公的問題,無法展現文化部長應有的施政作為;她做得不夠多,而她僅僅做出來的那些,也做得不夠好。就在她一片說空話、唱高調中,自我感覺良好的走完了文化部第一哩路。

下台前,她編好了今年度的預算。在表演藝術方面,竟與去年同為三億八(金額同為381,394,000),依舊低迷;扶植團隊的預算,自去年跌破兩億而來到一億七千多萬,今年則持續下滑,顯見龍應台的沃土、扶植等等,根本是有口無心。光一個兩廳院,預算高達三億九,比整年度表演藝術的三億八,多出一千五百多萬還成天哭窮;文化部眼中象徵表演藝術旗艦啟航的國家表演藝術中心,總預算高達九億一千萬,卻無法解決長久以來國內表演空間的不足;中小型的藝文團體尋覓排練與演出場地,依舊困難重重,無人聞問。

雖然龍應台下台了,但今年度的預算出自她手,無論如何要把這筆帳算在她頭上,賴不掉的。

下半場:洪孟啟上任

接下一棒的洪孟啟,根本不是文化部長的適任人選。他比龍應台高,但不見得有高度,龍應台還會講些口號,他連口號都懶得說,低三下四的當個看守部長。好好看守也就算了,偶爾還要證明自己不是在看守,找一些樣板人物來擦脂抹粉,做他的手下,例如邱復生的女兒邱于芸。他借重她的文創專業,他們要重新定義文創,讓文創結合科技,但他們連文創園區過度商業化的問題都看不見,外界不去質疑,他們默不作聲,繼續拼文創產值化,安安穩穩的當太平官,完全不知文創之所以亂象叢生,正因只重產值,不見文化。

洪孟啟當部長,提不出願景、說不出理念,而僅有的那些,也是空話滿篇。正因掌舵的船長不知道船要開往何方,所以這人說東,他就考慮東;那人說西,他就考慮西,然後再把東西雙方叫來,各言爾志一番,最後弄得根本不是東西。過程看似民主,但總要有人拍板,宣布船行的方向。洪孟啟的判斷力和決斷力差,差到令人感覺船雖然在晃,但要晃到哪裡,不知道。一艘不知道要開往何方的船,吹什麼風都沒有用了。

例如圖書統一定價。如果我是文化部長,我會坦蕩蕩的拋出我的想法:為了台灣文化的多元價值,為了出版社與獨立書店的續存,我願意在衝擊最小的前提下,推動這件事;我知道各界雜音不小,但這件事非做不可、勢在必行,我們要討論的不是要不要做它,而是如何做它、如何配套。我願意聆聽大家的檢驗與批評,但該做的事,我不會輕言罷手。

對於有任何一點點文化理想的部長而言,我不認為這些話說不出口,也不認為公開支持圖書統一定價有這麼困難。文化部長如果滿腦子資本市場、供需法則、消費者反彈,那他可以轉任去做經濟部長或消基會主委。雖然文化部長不應該不食人間煙火,但如果他只食人間煙火,那麼文化到頭來,就只能放煙火了。

雖然在看守,但也可以把看守的位置站得高一點。否則,任何想推動的文化政策,終將一事無成。照這樣看來,洪孟啟很可能步上龍應台的後塵,在圖書統一定價上,交了白卷。

洪孟啟上台以來,就是在用人不當、錯誤的文創觀、欠缺理念的慘況下,混到現在。一個混到現在的部長,一個混不下去的前部長,兩人相加,成為文化部的第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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