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 斯建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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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長者風範
新古典舞團揮劍烏江冷的演出，裝台第一天下午2點多劉老師就到台上來致意關心，跟老師合作十來年我其實知道她的擔憂，否則不會在我從開始卸車才5個鐘頭後就特意到台上打招呼，她又怕打擾我裝台所以簡單打完招呼關心幾句就離開，我猜想她無非是想看一下吊橋的狀況如何，所以為了讓她能安心，我已有了加碼趕進度的準備，原本晚上是只有讓舞者來試走吊橋的進度而沒有斷橋，等到晚上老師及舞者來時，我故意先試了從吊橋變斷橋給所有人看，然後嫌5秒過程太久再試一次3秒變成斷橋的狀況，然後才讓舞者練習吊橋，先安了老師的心，讓她解除了擔憂及親眼看到斷橋比他預期的還要好的狀況，讓她放心了對大家都好，再來就只剩舞者跟橋的調整動作與適應，也許是[安心]策略成功，所以大夥過了平靜的2天好日子。
到了星期四早上，0900不到老師就經過舞台慢慢地到觀眾席就位，對一般人而言call0900就是0900要到劇場，可是對劉老師及新古典舞團而言，call0900舞者上台就是0900要開始工作，工作前需要的準備時間多寡每個人都不同，那是各人自己要提前做好準備，包括她自己移動的時間，所以她一定是提早到慢慢走然後0900就會在她的位子上做好準備工作，所以通常我會前一晚離開前先將舞台清過，或是提早一點來清舞台讓舞者能準時在台上工作，所以老師經過時看到我們已經差不多清好台了，結果0900竟然還有舞者陸續上台，我心裡就想完蛋了，果然上完課開始排練時，那中氣十足熟悉嚴厲的聲音就開始了，老實說我聽了其實蠻開心感動的，劉博士已經87歲了，還能有這樣的精神與體力來指導提攜年輕後輩，我真的為嚇的繃緊神經的年輕舞者們感到高興與幸福。
劉老師至今仍是坐著直挺挺的背絕不靠椅背，一根髮絲都不會沒綁好而散亂，依舊不願麻煩別人，嚴以律己，以身作則。為了安全緣故，晚上離開時我們會用繩子圍住下降的樂池，早上0900以前繩子還沒撤擋到老師的去路，老師怕麻煩別人為她拆繩子，直說沒關係，她可以鑽繩子底下過，我聽了趕緊說：老師不要，我找人拆繩子很快，老師就是這樣怕麻煩人，翼幕沒整好她會罵舞者，要舞者不要碰到幕，舞者撞到側燈，她會罵舞者怎麼這麼笨不懂得保護自己，她對技術人員永遠是客客氣氣，從來不會罵技術人員，她永遠只會責罵視為自己孩子的舞者，但有些話我們其實聽的比直接罵我們還難受，因為根本是我們的疏失而不關舞者的事，但這就是劉老師，能和這樣一輩子堅持有風骨的藝術家合作，其實真的是很幸運的事，經過十多年的合作觀察，劉老師做人做事始終如一數十年如一日，真的很令人敬佩，還記得2001年時與新古典舞團到新西伯利亞演出時，全團在遊覽車上全都累得東倒西歪，老師雖然閉目養神，但依舊是坐得直挺挺背不靠椅背，著實令人折服。拆台時，劉老師在側台外請人找我過去，親自再一次跟我道謝，並請我代她轉達對設計及所有技術人員的感謝之意，多少藝術家演完忙著應酬後就匆匆趕著離開去慶功宴，但對於親自表達對技術人員的真誠感謝，劉老師一次都沒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