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buro 鏡X樂:以簡馭繁,以身體寓哲思

文字: 鄒欣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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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三度來台演出的勅使川原三郎(Saburo Teshigawara)終於又來了!是怎樣的一名編舞家與舞者,能讓台灣觀眾念念不忘,屢屢詢問「新舞風」藝術總監林懷民:「Saburo什麼時候才要再來?」

以簡馭繁  以身體寓哲思

他是一名一九五三年出生,至今仍在台上跳舞,且一旦跳起舞,你就會為了他時而優雅如空氣,時而暴烈如妖物的舞姿屏住呼吸,深怕錯過任何一個動作的舞者。

他是本來學習雕塑、從事塑膠裝置的創作者,跨足舞蹈後,於一九八五年成立「渡烏舞團」(KARAS),隔年便在對現代舞口味最刁鑽的法國舞蹈界崛起,一路從歐陸、紐約、倫敦紅回東京的編舞家。

他能編能跳,從燈光、服裝、舞台裝置都一手包辦–能以單純的燈光做出層次繁複的舞台效果,林懷民稱他「光用燈就很magic!」也能游刃有餘地處理動態影像、大型裝置(曾經來台的《人體書頁》舞台上堆滿了無數的書和鞋子!),卻一點也不讓多元媒材喧賓奪主。

以簡馭繁,以身體寓哲思,在實體世界中看見瞬息的虛無,以舞蹈作為折射虛無的鏡像……看勅使川原三郎的舞作,是一場欲說還休的體驗,深怕描述的當下,舞蹈便消逝於話語和文字間……

在鏡像與音樂中的身體存在

四度受新舞風之邀來台的勅使川原三郎與渡烏舞團,此次帶來的《鏡╳樂》是○九年編創之作。何以選擇鏡像與音樂為題?「鏡像和音樂並不存在於現實中/它反映並重複著我們所看到的,或者我們強烈的想像/是這現實世界的不同維度」,創作者如此自述,並追問:在異於現實的鏡像與音樂構成的空間中,身體的存在意味著什麼?身體如何投入其中?

再一次,勅使川原三郎將虛化實,呈現於劇場,再將肉身投注其間。他那如與空氣共舞般的招牌身姿、極簡而富於無窮變化的舞台裝置、如鳥伸展雙翼盡情翱翔於台上的舞者們……種種「勅使川原風格」依舊鮮明可辨,卻在「對比」的基本概念下,提煉出銳利的當代感受。

《鏡╳樂》以令人眩暈的閃光對比不過度飽和的敞亮,以和諧的巴洛克音樂對比狂躁震盪的電子聲響,在極端的聲音與視覺包覆下,舞蹈成為一只容器,包容流暢也包容斷裂;包容動,也包容不動;包容身體的喜樂,也包容身體的不安……當所有二元對立都被呈現也被接納,還有什麼終極價值值得人們尋求呢?

「音樂給我的、音樂之所以吸引我的,就是因為音樂中存在一種令人期待它永恆持續下去的盼望。那是一種時間的緩慢解放,在音樂有限的時間中,釋放出的無限蔓延。那微小的盼望,一點也不大氣,卻可能誕生自生命本身狂暴而奮力的掙扎中,並且是一種令人無法喘息的艱苦的解放。」

勅使川原三郎如是說。於是,當他再度輕靈地與空氣共舞(我不會把那稱為獨舞),我們彷彿見證,人終究是能獲得自由的。

(原載於2013.4 PAR表演藝術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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