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一種「生命式」的劇評?

文字: 薛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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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一直處於不讓自己掉落的恐懼中,是沒有出路可走的。人若不承認破局,就不可能產生內心的精神體。當你投降,吃虧失敗時,精神體是唯一的依靠,因為死亡來臨之前,世界裡的挫敗會完全實現。也是直到那時,生死界線消抹,生命慈光終得顯現。」──余德慧〈生命的破局〉,《生死無盡》。

在我偏執的相信裡,劇場與性、死亡有關,也因此,便與政治性有關。但我並不是從劇場裡感覺到這些的,雖然的確曾經看過一些主題與性、死亡有關的戲劇,不過這與我說的,本質性的相關並不一樣。

仍然來自閱讀。有時候往往是機緣使然,幾年前我從辦公室主管的書櫃取出余德慧教授的書,應該是《生死無盡》吧,翻讀的當下身體顫動不已,關於生死思想通過文字滲漏,如一抹日光從清晨冽寒冬霧的窗外透進,是從挫敗與死亡的談論而生的溫煦。

九月某個週末,我坐在東華大學的國際會議廳,參加余德慧教授追思學術研討會。他的學生們(其實都已開枝散葉,各踞一方了)為去年因病過世的老師,舉辦一場以他的思想發散、衍異的會議。最後一場次的開放提問,我終於為自己這兩天聽講的激動找個出口,我感到握麥克風的手始終顫抖,但又很想對不在的余老師,帶給我這樣一個普通讀者的啟發,表示我的獲得。

閱讀余老師的書寫,讓我有更多理解劇場的角度。藝術家與心理學家相同,都是具備高度反身性的工作,理解作品便應然是包含「對人(創作者)」的理解。甚而,面對有些創作者,如果你只是用戲劇的角度去分析,能看到的東西是很少的。很快地,我發現我連聲音也都顫動起來。或許綜合著緊張與激動。

幾週後的此刻,我回想著當時情景,不覺慚愧起來。一是我竟然說出那些自己也還做不到的言論;再者,回憶過去一年所寫的,稱之為劇評的文章,多半缺乏溫度。於是,我對自己發問,有沒有一種「生命式」的劇評?那是評論者做為閱讀者,與創作者的凝視交換,然後付諸書寫而來的文字生產。而這裡的關鍵字,首先是,交換。

※刊於澳門《劇場‧閱讀》季刊NO.15(20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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