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芬演講後的劇本課

文字: 周力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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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學期應中正大學中文系汪詩佩教授的邀請,到中文系開劇本課。課名取為「劇本創作實務」,開門見山的表示只談舞台劇的實務經驗,不談太多理論。

原本設定十人的班級因系上的考量而增至十五人,最後選課的同學有十四位,而原本希望限大三以上的開課條件也因為選課系統的篩選失當而沒有過濾掉大二學生,與預期的情況有落差。

既來之則安之。包含我在內的十五人,每週一次在教室裡圍坐一圈,討論著劇本與寫作的想法。

有一回上課,我邀請電視編劇蔡孟芬小姐演講,演講完後的課堂上,我問班上同學還有多少人立志當個電視編劇,多數人不約而同的直搖頭,表示聽完孟芬老師的演講,大家都對電視劇死心了。」孟芬的演講坦誠而直率,點出了許多關於台灣電視劇創作環境的艱困,對於未來滿懷憧憬的莘莘學子而言確實是一場震撼教育。

從來只看見電視明星在鏡頭前光鮮亮麗的年輕人對於幕後編劇有如此多辛酸血淚以及必須承擔的一切,是渾然不知的,於是孟芬的演講令他們大開眼界。雖然免不了有種夢幻破滅的惆悵,但也同時興起幻滅是成長的開始」的愉悅。他們的五味雜陳使我油然想起一段往事,我說,「孟芬和我是研究所同班同學,曾一起修紀蔚然老師的劇本課,我很慶幸你們在此時此刻能聽到孟芬的演講,告訴你們許多不為人知的實際情況。我們的老師並沒有告訴我們這些。」

紀老師沒說或者選擇不說,自有他的道理。可能他認為不需要說;可能他認為修行在個人,時候到了就有機會去親身體驗。所以,當時單純如我就這般相信著,只要肯下工夫把劇本學好練好、真誠地寫出動人的作品,就不怕將來沒機會。但,畢業之後工作了幾年才漸漸明白,劇本不是自己寫好就好,要有人願意帶你、給你機會,而你也要能配合人家,懂得在自我實現和他人要求之間,去尋求平衡點。如果你只想寫自己的、又沒有妥協的餘地,那麼,就回家吧。

如果我在學生時代就能聽見類似於孟芬的演講,那我會不會少摸索幾年、少走幾年冤枉路?我多麼慶幸這些有志於編劇的學生們,在他們二十出頭就能聽見累積十年電視編劇經驗的孟芬,提醒著他們在做夢之餘不忘權衡現實,如此方能真正了解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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