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犬劇場《我要乖乖的活著》

文字: 于善祿
網站: LULUSHARP

時間:2015年6月6日,週六14:30

地點:牿嶺街小劇場

表面上看起來,是個教室場景,因為有九套木頭製作的課桌椅,而且看起來都頗有一定程度的年份了,因為上頭幾乎佈滿了歲月的痕跡,不知道有多少的學生曾經使用過,留下的塗鴉、文字與刻痕,總是承載了幾許曾經昂揚的青春,求學的苦悶,與無以宣洩的鬱結等複雜多樣的情感記憶;當然,那也鮮明地象徵著我們大多數人的受想行識,就在這受教育的過程當中,就在那一點方圓之間,一涓一滴地慢慢形成,而令我們「乖乖的活著」。

在這樣的場景設計之中,可以看到王奕傑所飾演的企業人士,分秒必爭,時間寶貴,不斷地透過手機與他的助理聯繫,因為他被困在學校的廁所裡,動彈不得;漸漸地,他茫然而失去方向,不斷地在尋找GPS,試圖釐清自己的所在與方位。

另外,我們也可以看到鄭尹真所飾演的女老師,她的母親也曾是一位老師,這對她的言行規範與舉止談吐養成,具有一定程度的影響,但她體內似有某種反叛與思辨的因子,這也使得她經常處於一個矛盾與衝突的狀態。

而高俊耀所飾演的比較像是位說故事的流浪漢(或者說他就是他故事中的人形老鼠),他不斷地敘說一個類似寓言的鄉野傳奇,他還不斷地拿著鐵鎚在這些木製桌面上釘下釘子,最後還在諸多的釘子之間,纏繞拉引起具有彈性的紅色絲線,使舞台畫面形成特殊的感覺,並因此更立體化了舞台空間的景深。但由於他的口音稍重,再加上所說與所做並不合契在一起(即語言與行動,刻意各行其是),導致我對所述內容,並未完全掌握,只約略知道故事中有老鼠,有村莊,似乎是個關於建設發展的故事(不太明確,有心的網友可以糾正我,也可以補充)。

這三者在我看來,都有某種「異質並置」的共同特色,企業人士的外在成功,衣著光鮮,但卻失去方向,到後來更是只穿著成人紙尿褲,同時只剩下脖子上還打著一條領帶;女老師則陷於母親教誨與質疑思辨的矛盾之中;流浪漢則是敘說者與行動者的混融合體。但我還是要說(我在演後座談裡也這麼說),這個演出內容的符號與象徵較為隱誨,事實上到了演出結束,我都還有許多地方解不開,感覺似乎有點內部書寫或密碼書寫,或者也許某些求學的經驗與個別細節,我並未擁有(譬如,我沒進入過補習班,不太能夠親身體會那種集體牢籠的強制壓迫學習氛圍,也不太清楚「赫哲數學」的意義與重要性是什麼);因此,在理解與接受上,比較有障礙,甚至有點隔閡。

我覺得這個作品不單單只是在討論制式教育對我們成長的影響,它還是有打開比較大的關懷視野,觸及到的,我認為其實是我們的存在處境,除了前面所提及的「異質並置」的尷尬之外,還有現代人的憂鬱狀態,大部份的人都是在框框格格裡「乖乖的活著」,潛意識嚮往自由與反叛,但受制於自我與超我的牽絆與壓制,而使得憂鬱狀態四處蔓延,難以收拾。

這齣戲在我看來,所要表達與呈現的,可以化約為一個字:「卡」,而且將其外化為戲一開始,企業人士與女老師坐在課桌椅上(事實上,他們應該是被困在廁所中),雙手卻被黏在桌面上,只剩下語言能力,求救、抱怨、反思的語言;後來就算他們的身體可以離開課桌椅,但整個社會結構中,似乎有更大的機制,將他們的思想、語言與行動,侷限在那方寸之間,於是只剩下吶喊、掙扎,提供了批判與反思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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