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與東方意象的震撼 ~ 「花神祭-春芽」


凱西
作者部落格
原創與東方意象的震撼 ~ 看「花神祭-春芽」
演出時間(Date):2007/04/29 2:30pm
地點(Place):國家戲劇院
舞碼(Programme): 花神祭‧春芽 (Hymne Aux Fleurs Qui Passent-Spring Shoots)
無垢舞蹈劇場 (Legend Lin Dance Theatre)
編舞者(Choreographer):林麗珍(Lin, Lee-Chen)

當在這次兩廳院二十週年舞蹈系列的演出場次上看到「花神祭」,當下心裡就默默將4月29日留下了。

第一次看到花神祭的宣傳照,就在視覺上被其影像所震撼且吸引。兩位全身淨白、近乎全裸的舞者,以奇怪的姿勢貼近彼此,似近又遠。加上臉上的紅彩,與女舞者及地的黑長髮,讓整個視覺呈現非常東方的現代。林麗珍老師的創作「醮」與「花神祭」在國際間得到很高的評價。相較於「醮」,我自己更想要接觸以花、四季、自然為觸發題材而產生的「花神祭」。雖然這一次只看到了「春芽」,而不是全幕的舞劇,但也感受到了「花神祭」的力量。 那讓人抓不著邊際,找不著源頭,若有似無,卻能深深打動人心的力量。

「春芽」中的音樂與動作自始至終都非常緩慢,不可思議的慢,讓人錯以為舞台上的一切都是自然發生的。男女舞者從舞台的兩端,緩緩地走到舞台中央,直到兩者的肢體接觸,舞蹈開始起了變化。在接下來的過程中,直到最後結束的段落,兩位舞者的身體幾乎沒有分開,都貼著彼此身體的某個部分。

舞者間身體的扭動沒有太多艱深的動作,甚至不帶有感情。他們緊貼著彼此,但是卻從不對看。近乎全裸的身體,與不斷交纏的動作竟激動不了任何遐想。我被此感動了,因為編舞家與舞者們竟能呈現如此「中性」的狀態。對我而言,這支舞並非強烈地呈現出編舞家的理念或是想法,也沒有讓舞者發揮個人風格或是技巧,但是卻呈現出「舞蹈的純粹」「藝術的純粹」。完美到讓人看不見參雜。更毫不矯情地展現出舞者的能力。

原本坐在後排的我借了朋友的望遠鏡想仔細地看一看舞者的身體與表情。但是,後來發現它所帶給我的感動,竟完全與舞者的表情無關,也就是與距離無關。看不清細節,仍然覺得美,仍然感動。

我的呼吸不自覺地被帶進他們所處的氛圍裡,隨之流轉。是一種溫柔、純淨、自然的美。在那時刻我感受到,所有人為的裝飾都是多餘的,一切回到最原始,一無所有,天人合一,豈不最美。

曲末終了時我不由得讚嘆,東方的舞真是有深度。就算西方的觀眾無法完全了解編舞家的心意,也會被舞者的肢體與視覺意象所懾服。從另外一面來看,更呈現出東方的哲學;力量的存在的,是隱藏而不輕易外露的。舞者的能力隱藏在緩慢的肢體動作與節奏中。任何一點突然的施力,就會破壞兩者之間的平衡。我在想是否惟有不以自我為中心的舞者,才能完美呈現這樣的舞,讓能力毫不矯情地發揮出來。

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否正確,我覺得舞者身上所使用的白與紅,並不是一般中國式的美所呈現的方式,反到比較像日本文化當中藝妓的扮相。所以我稱之為=東方意象。我並沒有深究為何這樣的元素會被使用在這段編舞,但這種呈現真的太棒了!! 而且對西方人而言應該很直接會感受到「東方味」。

這支舞很緩慢,希望經過這次訓練,待下回能夠有足夠的專注力體驗整齣「花神祭」。


「花神祭」引言 ~ 林麗珍 《取自無垢舞蹈劇場網站》溫柔而纏綿的「花神祭」如情如愛如風之與觸覺、如水之與漣漪、如天空之與透明….細緻處如一蕊花朵、磅礡處又似芎空之昊大無邊是大地自然的禮讚、是四時變換的謳歌是萬物牯a、生命有限卻循環不朽的絕妙詠嘆「花神祭」讓時間暫停、讓空間停止在一舉一動間,帶走了呼吸……
by 海牙
Notre Temps
場次: 2005/10/18(二)19:30,城市舞台

多年前看過《花神祭》,當時一知半解。現在因緣際會再看一次,即使不看節目說明也可確定它是一個「儀式性」非常強的舞蹈。我無法說明這個「儀式」所為為何,只能說這是它(或說編舞家林麗珍老師)的根源,也是特色。

《花神祭》的開場是由一位男表演者(他的身份近似於樂師,此處姑且稱之。)手持火燭由觀眾席的右側緩緩慢步到左舞台前的大鼓及銅鑼前開始。而這個開場似乎跟印象中的不同,難道在國家劇院的演出也有架設銅鑼與大鼓在觀眾席或舞台前緣?之後黑色紗幕緩緩升起,其他的表演者也不知不覺中出現在舞台上。這感覺還真不錯;是因我專注於看某一部份而忽略了表演者出場嗎?還是因為燈光的設計?不過這個印象倒是很特別,因為它是由無到一個完整的祭儀畫面(在這支舞中應該算是一些「靈」吧,但給我的形象感倒似「神人」之間。這稍後再論)

之後有一個我覺得的很棒的部分:原先在地板上的布條這一刻卻因被女舞者緩緩拉起、披在身上而讓這些布料產生另一種身份語彙,而整個場景空間也被改造了。這個變化是編舞家處理的非常好的地方。不僅造成視覺的變化,也賦予了物品、人物新的生命意涵。

基本上開場這一段到〈春芽〉的兩個舞者出來之前,仍舊醞有「生」的意涵,因此我會把它歸為「生」的序曲。倒是節目單裡所說的白露、古靈、地靈、火靈、風靈角色我是較想像不出來。他們給我感覺是種介於遠古與現代之間、甚至可以說是一個「超越時空」的“角色”,也陷N是他們所謂的「靈」吧。

而開場到〈春芽〉間的整體時空營造給我很特別的一個感覺,似乎當時真的處在一個「超越時空」的「存在空間」。而且它的風格暨不是西方(我指西方現代舞)也不很東方;而似乎是在一個人類「遠古時代」的超時空氛圍裡,甚至,是一個不可記的年代中。特別的是:在那亙古的時空中,它仍舊「緩慢」地「流動」。

接下來是〈春芽〉,這段是我之前看過後最喜歡的段落。釭琠y說過她因想跳瑪莎葛蘭姆舞團的某個角色而一直努力、進而有今天的成就,那麼在所有我看過的作品中唯一喚起我想跳的一支舞便是〈春芽〉。Why?簡單說就是喜歡,而這種慾望至今沒變。(當然,我是無法成為春芽的舞者。)

不知是因為過去太喜歡還是編舞家真的有修過,我總覺得這次看的感覺跟以前不同。似乎它變“少”也變 “短”了,印象中它有很強的「生之喜悅」,但這次卻似乎變的“精簡”而且感覺更「成熟」。若用比喻,之前的「生∕性」像是二十多歲的青年人,這次卻給我接近三十的成熟之齡的意象。是否有精簡我並不知,但有趣的倒是當晚搭車回家時我翻了翻節目單,才知原來之前看的版本是2000年NT版,今天一晃已經2005年了。原來我心中的感覺改變還跟隨著我的年紀變化而變,至少上面所說的年齡層臆測的確是接近我的歲數之反應。那麼,到底是編舞改變了呢還是我變了呢?

之後的〈夏影〉也是有同樣的問題,以前我最討厭這段,今天我卻覺得它還不錯。這次的〈夏影〉相較之前的印象,我覺得它似乎比例上更重,而且在「生」的表現上更顯外露、明顯。只是我還是有疑惑:男舞者一樣多嗎?怎麼覺得人少了點?當初只有五個人?還是編舞家改變了某些東西?以前不喜歡〈夏影〉是因為覺得它太過於「獸化」、跟其他段落不搭,但現在卻覺得它是更「純熟」的「獸」,已經去掉了「生」、「粗」之感。只是他由獸到獵戶(或人的角色,我自己的臆測跟想像)的轉換我還是覺的有些怪異與突兀。這不是指舞者技術上的問題,而是編舞家的手法問題。況且編舞家應該有修過這段,男舞者的表現已經不再給我當初粗糙之貌的感覺。

有趣的是以前我被〈春芽〉的生∕性所深深吸引,今天我卻反而被〈夏影〉的生∕性所吸引,我還是不知編舞家有無修編,但夏的生∕性相較之下是更原始、野性而外放,並更大膽與具有侵略性。會喜歡可能是因為出來職場工作之後而有所改變嗎?那麼是否也意味著我的侵略性與直接?或部q夏影〉沒有〈春芽〉來的美,但〈夏影〉的直接也閉Y個層度上比〈春芽〉那種「超然」、「可遇而不可求」的境界貼近我們的生活。

夏之後接著是秋。〈夏影〉末了獵戶被侵食的慘烈畫面雖然有接上〈秋折〉的「靈」的出現,但卻因為中場休息而硬生生被切斷,殊為可惜!讓觀眾無法觀賞到整個夏秋接替的轉換(中場休息後它直接由〈秋折〉開始,並沒有銜接上一段完整地繼續,至少,位置點不同)。

以前我朋友最喜歡〈秋折〉而我最喜歡〈春芽〉,這一點我們討論過,當時以為是個性不同所致。但今天再看演出我竟然也轉變為最喜歡〈秋折〉這段。我只能感嘆歲月不饒人吧。為什麼喜歡〈秋折〉?應該說它這個段落比較「豐富」吧。整個作品除了開場與結尾的儀式較強外,基本上就屬〈秋折〉最能呼應整個作品的儀式性。此外它的音樂非常的強,應該是南管音樂及其他。再加上原本已經很強的燈光etc.,老實說當時我幾乎被〈秋折〉之美所懾服!甚至覺得幾乎沒有什麼東西能比當下的時空更「美」了。

若有願望,我會希望時空靜止在當下!似乎這就是老師們以前講過的「美到某種境界而不能言說」。那種美非常「純淨」,讓我的心與當下的時空緩緩流動,一點都不覺得它慢而是一點一滴地跟著在行進。當時我想:別說法國人,連我都投降!幾個人能感受到這場儀式氛圍而不被包圍?

〈秋折〉雖然喜歡,但也覺得短了些。印象中好像沒這麼短,也酗S是我老了、記憶退化。不過倒是以前覺得它有較強的秋收的歡欣、喜悅,這次看倒覺得沒有這種感覺,反而是像「靈」或「非人非神的某個生命體」在「酬謝天地」的感覺。不管是對天地的酬謝或秋收,整體來說這真是非常傑出的一個段落。而編舞家對於布的傑出運用也在「秋靈」的身上得到最大發揮,似是神靈的遮幔又幻化為批身長巾,末了又轉變為秋折、冬起的裹身布幔,不僅讓此生命體的身份得到轉化,也創造出舞台視覺上非常好的畫面。

但相對於秋的沈醉,冬的「漫長」幾乎掩煞了我對這個作品的喜好。我不禁又懷疑起以前的冬是這樣的嗎?一樣的漫長??除了漫長這個原因外(我覺得時間一直往前,但整個舞並沒有進展而是留在同一個點上),也因為編舞家對〈冬活r的編排方式(選擇一個男舞者在舞台前緣solo,後面有四個紫]演奏者及一個吹洞簫的老人)讓我覺得它將整個作品的時空拉到「人界」了。之前三段很大的特色是作品同在一個超時空的亙古年代中;但突然冬的部分卻拉到了這個「俗」的人界裡,不只時空感我不喜歡,也因為它的轉換讓我覺得有些突兀、不知所為何來。若能多點鋪陳也雪好些吧。老實說當時還有點錯愕:好像雲門王維銘的solo(當然兩者還是有不同)!而且這段solo不知是表現問題還是編舞方式,總覺得跟前面段落一比相對的薄弱了些。

而對於此舞我比較有意見的大概是它的ending吧。我覺得它有三個時機可以作ending:第一個時機是當solo的男舞者倒地、雪花不斷飄落、燈光打照時。其次是男舞者倒地後,其他表演者漸漸出來,畫面回到一開場的生靈場景、並有一人蹲低身體持燭、一人手扛鼓拍打,慢慢地一前一後走過舞台前緣之景。第三個時機是舞者持續「緩進」、燭火慢慢進來、女舞者又拉起地上布幔批在身上、往前聚集至倒在地上的soloist前,在一片漸大的宗教咒語聲中(應該是心經吧)大幕緩緩落下而ending。

若它在第一個景就結束,此時是落在「俗」的「人界」結束。若是在第二個小段,那麼便是拉回一開始的場景做呼應,而結束在一個跨時空的「異域」裡。飄飄渺渺,一切似乎意在言外、不可言喻。若是在第三個小段,那麼便將時空拉到了「宗教」領域,似乎是編舞家對於上天的一種祈求與傳達,反應的是上天對人的一種關照意象。顯然編舞家是選擇了第三個方式,由此也可看出她的個人關懷點。我個人是比較不喜歡這樣的方式而傾向第二種。也部A目前的我還是因私人因素而排斥跟宗教有關的東西吧。

而這支舞除了編舞家非常優秀的場景掌控、創造能力外,它的燈光一如之前所看的印象–非常的強。甚至可以說整個製作團隊都很優秀而共同產生了這個作品。這次座位在二樓,因此舞台的燈光有部分看的更清楚,光是〈春芽〉的兩人相遇、交融的綠光之漸層便讓我眼睛為之一亮,遑論再加上紫色燈光投影於兩人身上所產生的效果。而且〈冬活r裡的雪花燈光變化之多,也真讓人驚嘆,我猜有二十種變化以上吧。這支舞光看雪花的燈光也足夠了。另外我比較好奇的是這支舞的燈光大量採用了紫、紅、綠、桃紅、青、藍、白等顏色,不知是這些色系平常較少用還是燈光設計的方式不同,總覺得這場的燈光設計非常的搶眼而襯托舞作,直接為作品加了不少分。試想:這麼優秀的製作團隊成末躁畦X來的火花是多麼的吸引人!

可惜,林麗珍老師的身體不好,《花神祭》後我等了五年還是沒有新的作品產生。而我又錯過了劇場人稱之為傑作的《醮》。希望不久後我能有機會看到林麗珍老師新的作品。而喜歡這類型作品的人也把握機會看看《花神祭》吧!

知道更多無垢舞蹈劇場:
http://wougow.myweb.hinet.net/
http://www.wretch.cc/blog/mika060&article_id=9315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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