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欣賞傳統音樂?

口述/邵淑芬 國家國樂團專任演奏員
整理/林乃文
邵淑芬簡介

師父引進門
我知道每週看戲俱樂部的成員都年輕,缺乏傳統音樂欣賞的背景。我十三歲就開始接觸傳統音樂,但十六歲才考入藝專接受正式的專業音樂訓練,也慢慢的開始進入傳統戲曲與曲藝的領域。二十幾年前,老前輩們還沒凋零,他們真的教給我們很多很豐富的東西。
從淺到深,共通和獨特
傳統音樂分成很多種類:廣意上傳統樂器演奏的可叫傳統音樂,國家音樂廳(大樂團)或演奏聽(獨奏會)每個月都可以聽到傳統音樂的表演。欣賞這件事涉及個人的喜好和品味。我自己喜歡古代文人那種深沉幽微的意境。好像「漢唐樂府」的韓熙載夜宴圖,讓現代人一窺古代上流士大夫階級的娛興品味,好像很「雅」;但對我來說就載歌載舞的表演而已。又好像朱宗慶打擊樂的表演,形式活潑,對入門者來說新鮮有趣得很;但對我來說,我寧願去聽山西來的傳統絳州大鼓。
傳統背後的精深淵博
山西絳州大鼓是道地黃河流域的傳統民間打擊樂,原本流傳在礦工、農民之間,近年打出名氣,才開始職業化。中國古代從事音樂的階級叫樂戶,一代傳一代,地位很低,不與其他階級通婚。唐宋以降樂戶被遷集到山西省,直到清、康熙年間才廢除樂戶制度。項陽寫的一本《山西樂戶研究》就寫這些事。所以當地的鑼鼓樂還保存有最傳統、最精粹的東西。另外,有一種表演我也會去聽。大陸國家文化部會把各省的精英好手、名家匯集起來,由台灣藝術經紀公司邀請來台演出,高手名家如雲,值得觀摩。你要問台灣難道沒有什麼傳統音樂勝過大陸?有的,北管,邱火榮和亂彈嬌。邱火榮老師傅吹拉彈打(即嗩吶頭手絃樂鑼鼓樂)都一把罩,潘玉嬌是唱小生的。南管由於現在泉州還有代代吹彈南管的人家存在,傳統也保持得極深。
崑曲折子戲
至於崑曲,以密度來說,台灣可以說是欣賞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但是台灣的崑曲以票友為主,職業團原本只有京劇團,「京崑不擋」也學崑曲,譬如台崑原本是個京劇團。大陸崑曲職業團也只在幾個省份:蘇杭、永嘉、湖南(湘崑)、上海(上崑)、南京、北京。台灣聽崑曲的樂癡,會整個月待在蘇州,這裡聽聽,那裡聽聽。他們來台灣演奏的時候,我如果可以那是整個禮拜都待在劇院,每晚折子戲劇碼都不一樣,這時候你會發現每晚都見到差不多的那些人,就是有這麼一小群對崑曲「死忠」的人。
選卡司?還是選題目?
一般來說,我都是看演奏者的水平來判斷這場值不值得,但也有例外。白先勇的青春《牡丹亭》,是我極少數去聽的整本崑劇,原因是太有名好像不去不行。但我看了上半場就走人。其實傳統戲曲的唱巧與對人生情感的體會,都需要歲月淬練才能成精,我聽到沉醉時是閉著眼睛聽的,肉體的青春並不重要。
傳統和前衛
說到這裡我覺得傳統音樂最好還是要有師父帶進門。打擊樂我也看過國外的Stomp那種前衛打擊樂團,連打撲克牌都變成節奏表演,非常有創意,那創意就是沒有國籍的。但我覺得在前衛的路子上,我們只是追隨西方的腳步前進,難以超前。可是我們有傳統的東西這麼好、又這麼獨特。說到我為什麼這麼喜歡傳統音樂,我想也釦琱W輩子是古人吧。當我坐在荷花池旁聽崑曲悠揚地從水面飄來時,我彷彿墜入古代,與古人神交,那種經驗真是太美妙了。邵淑芬推薦的國樂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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