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痛記憶的低語與迴響──《不會忘得了》

作者:WeiChi
戲子雜記

演出名稱:《不會忘得了》
演出團體:Vichama劇團
演出日期:2007/7/27
演出地點:牯嶺街小劇場

民 眾戲劇在釵h國家行之有年,在台灣的劇場界裡雖然較少聽見其聲音,但實際上民眾戲劇作為一種社會實踐已經走過不少台灣社區,如九二一過後,便有劇團前往災 區幫助民眾面對災難所造成的傷痛。同樣地,此次從秘魯來台的民眾劇場團體Vichama劇團,亦是透過其作品《不會忘得了》呈現一段當地人的傷痛記憶。

《不 會忘得了》取材自秘魯在1987年到1995年國內政治鬥爭時期,戰爭對安地斯山原著民的迫害,僅官方統計就造成65000人死亡,7000人失蹤。以此 事件創作而成,全劇除了演員偶而發出的吶喊與低語外,幾乎沒有語言的成份,僅用演員的肢體呈現,像是連環圖畫一般,帶領觀眾見證這些被迫害者原本的生活歡 樂,面對迫害者的抵抗與絕望,以及生命消逝的終期。

本劇若以台灣大部分觀眾所熟悉的西方寫實主義戲劇表演美學,要求演員情緒的真實,肢體 動作的精準等標準加以檢視的話,並不會獲得太好的評價。演員的情緒相當地自我節制,點到為止;肢體動作也不夠俐落,在反覆的戲劇情境裡變化有限,甚至略顯 粗糙。然而,質樸卻正好是其演出動人的地方。本劇採用的不是經過精煉的劇場語彙,而是反映情感記憶的手段,演員透過身體來實際反應那段時間裡人民所歷經的 切身感受。角色失語,情緒壓抑,更有近一半的場次在事件上不斷重複,都在訴說著被壓迫者默默承受戰爭的殘忍對待,空襲、暴力、強暴等已然成為一種生活規 律,種種情緒反映在表演上就成了一種單一卻深沈的氛圍。

然而,縱使創作者對這齣戲注入了深厚的情感,只用三位演員扮演低下貧民對抗著無形 的壓迫者,全劇除了演員手中微弱的燭光之外,看不見救贖者,僅在末出現一位前來收屍(認屍?)的老婦人,民眾完全被孤立。這種敘事方式對該國家以及有類似 體驗的觀眾而言可能會具有強烈的戲劇性;對我這名在台灣土生土長,從未歷經戰亂的觀眾來說,《不會忘得了》卻不是齣精采的作品。主要原因在於缺乏這些創作 者所擁有的共同經歷,也無從想像戰爭與窮困的生活,所以欠缺與演出做直接對話的可能性,僅能從欣賞的角度,盡量減低美感距離去體會眼前的事件。

演 出結束後,講西文的導演透過演員、台灣的邀請人,以西文到英文再至中文的雙重翻譯與觀眾展開對話。透過導演的說明,觀眾了解到《不會忘得了》的發生背景、 創作意圖、甚至部分演出的意象意涵等。民眾戲劇雖然各家定義有所不同,但有一項很重要的觀念是民眾戲劇的共同根基:與觀眾的交流。本劇導演藉這種事後交流 的方式拉近了觀眾與本劇的距離,若將演後座談亦視演出的一部分,《不會忘得了》確實使觀眾對於另一種自己不曾見證過的生活有所認知。不論對於遙遠的拉丁美 洲了解有多少,觀眾對於義賣、捐獻的贊助也顯示其對於這場展演的肯定。

是否應該將民眾戲劇視為一種美學形式,或釩傶瓛z出個定論,較適當 的觀看方式應是這個形式是否如其名般承載民眾的生活。《不會忘得了》以劇場美學角度來看確實有其不足之後,但卻在這些不足之中道出了民眾受到壓迫的苦痛, 雖然那種生活對台灣的觀眾而言可能感受不甚強烈,不過仍達到了引介的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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