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的靈光–看《零度複數》

零度複數
作者:初昔
文章出處:Notre Temps

白牆及灰白色地板構成的舞台上,燈光明亮,舞台兩側各有一個人體模型,舞台後方的薄紗幕內,隱約可看見四位音樂家的身影。兩位舞者悄悄入場,坐在台前以同樣的速度、音調、節奏及表情,開始說話。

出 生於英國,孟加拉裔的阿喀郎(Akram Khan)與出生於比利時,摩洛哥裔的西迪拉比(Sidi Larbi Cherkaoui)一起編作、演出的《零度複數 Zero Degrees》,在說故事中展開。兩位舞者說著通過國境的故事,但聽起來像是只有一個人在講話,精準的協調性與默契,還沒開始跳舞,就讓人有了小小的驚 喜。

黝黑和白晰的舞者開始如鏡象般的跳舞,不同背景的兩位舞者,以各自不同的身體訓練和舞動方式,做出一模一樣的動作,如此協調,卻也如此質異。原來,剛剛那段說故事,被兩位舞者精準地翻譯成了舞蹈。而舞作就在對話與跳舞互相穿插間展開,

在 台邊以兩位舞者身體翻模塑成的雕像有時加入表演,有時靜靜在舞台上,像冷靜的旁觀者,凝望著舞台上發生的一切。故事繼續說著,阿喀郎的卡達克舞蹈加上西方 現代舞,雄渾而有力,輕靈的西迪拉比偶爾帶點芭蕾風,卻有做出比人偶更不可置信動作的柔軟肢體,兩位舞者時而協調、時而對立,有時互補,更有如同拳擊或武 術對打般你來我往的雙人舞,以及不時加入人偶的三、四人舞,交錯之間層出不窮的新意,互相激盪直至終場。

阿喀郎在節目單中的訪問中提到, 這個作品是以文本為基礎的(text-based),舞者說著自己生活中的經驗,接著跳舞。而有些舞蹈劇場作品,若把舞台上的對白或所指涉的文本拿掉,台 上的就只剩下不知所云的動作。瑪姬瑪漢的《環鏡》就是最好的例子。雖然文本中提到了貝克特,但從觀眾的角度來看,《環鏡》無疑是進入劇場之後的苦刑。

而這個作品,不只有令人愉悅的感官享受,把舞台上切成兩半的線,加上兩位舞者間及舞者與人偶間的互動,就像編舞家所說的「複寫彼此」、「二元對立」以及「合而為一」,讓人有千百種聯想,理性與感性,兩個國家,兩種意識型態,每個人可以看到或想到些什麼。

用 最俗氣的說法,這個作品是「內行的看門道,外行的看熱鬧」對文化研究學者而言,藝術家的族裔、成長背景以及作品中的文本,讓他們可以輕易的把作品割碎了來 分析。對像我一樣的平凡劇場觀眾而言,觀賞《零度複數》是至高無上的享受,舞作看來淋漓酣暢,精彩過癮,故事與對話、現場音樂,與兩位舞者的精良技巧與肢 體力度渾成一氣,成了難得一見的美好演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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