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時看盡三世輪迴

編劇:陳亞先/修編:王安祈、沈惠如
導演:李小平
演員:唐文華、陳霖蒼、盛鑑、劉海苑、孫麗虹、朱勝麗、陳美蘭、汪勝光
時間:11月14~16日
地點:國家戲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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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看了國光劇團(特邀陳霖蒼、盛鑑)演出的新編京劇《閻羅夢 - 天地一秀才》,這是目前我所看過最好的新編戲。

劇本非常精彩,改編自馮夢龍《喻世明言》中的〈鬧陰司司馬貌斷獄〉。這篇取材自《三國志話本》的小說,為三國人物找前世因果:不滿世間無有公道的秀才司馬 貌,一股怨氣驚動天庭,讓他得作半日閻王,為項羽、韓信等冤魂平反,為他們安排在下一世向冤家討回公道,誰知下一世卻又有下一世的恩怨情仇…。

劇本最初由陳亞先先生編寫,後來在台灣由王安祈、沈惠如修編,李小平導演編排演出,又加了第三世,三國人物再轉世成為後唐、北宋的君王。

第一世的項羽、虞姬轉世成為關羽和劉備之妻,好讓他繼續保護她;韓信轉世為曹操,匡扶漢室,以消身為開國元老卻遭呂后陷害之怨,而關羽也要為了上一世未能知人善用,今世在華容道放了曹操一條生路。

這個部份的情節大都沿用馮夢龍所寫。劇本屌的地方在於將經典老戲的片段鞣了進來,〈霸王別姬〉、〈未央宮〉、〈過五關〉、〈華容道〉,簡直就是老戲精華大會串;照本宣科還不夠,第二世劉備之妻一上來,唱了虞姬的「自從我 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 與勞碌年復年年。

超殺。我對虞姬沒有抵抗力。

修編時應導演要求加的三國靈魂對身後評價有感而發的一場戲中,曹操說道「戲場為我敷白面」,跟這些戲段子、曹操說話時著的白面,形成後設的戲中戲效果。很有力啊,讓人想笑笑不出來。

相較之下,修編後新加的第三世李後主就太過薄弱,薄弱到需要加上蛋殼臉舞者的群舞… 項羽、關羽、李煜三世輪迴由盛鑑出演,項羽和關羽都很出色;李煜不知道是不是跟著吳興國新編的《李後主》的路子,原先期待會用上一點小嗓的。李後主耶。

這齣戲雖然情節層次還挺多挺複雜的,但節奏明快,丑角用得很多,不讓人覺得拖戲、沉悶。閻君、司馬貌、司馬妻的角色刻劃很成功,劇情開展和轉折都相當流暢。

燈光做得太複雜了,編排得好的戲曲不需要用那麼多聚光燈的,檢場亮著燈也可以的。有時候演員只是背過身,戲還沒交代完燈光就暗了;司馬貌剛到地府的時候,鬼卒簇擁判官上場亮相,判官來了個朝天蹬,結果燈光只打在司馬貌一個人身上 - 這不是蹧蹋人嗎!?

音樂的部份,在文武場之外,加上台灣國家國樂團的伴奏,已經比《蝶谷殘夢》好太多。(《蝶谷殘夢》7 個人的文武場搭配 50 人的國北交,交響樂團還會自己情緒激昂地演奏類似彼得與狼和星際大戰的曲子,激動處嚎啕大哭的演員都被消音了……)

我猜想墊上低音器樂的和聲是為了讓聲音聽起來比較柔和吧,為了普及戲曲之類的理由。唐文華的唱聲音很悶,不知道是聲音被大提琴和低音提琴吃掉了還是哪裡出問題。要是不聽一場純京劇場面的,真的不能說服我他有「高亢圓潤」的好嗓子。

這次的閻君特邀梅花獎得主陳霖蒼演出。看了演出手冊才知道他的父親就是四小名旦之一陳永玲,外祖父是言派創始人言菊朋。談到他即將與魏海敏合作演出的〈霸王別姬〉:

父親在世的時候,我多次與他老人家合演〈霸王別姬〉,我們是台下真父子、台上假夫妻,可以說是我父親開啟了我對這齣戲更深層的認識。父親的藝術繼承了梅、尚、荀、筱的精髓,他老人家對於藝術的追求,為他掙得了觀眾,希望透過〈別姬〉的演出來表達我對父親的懷念以及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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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閻羅夢醒
編劇手記,回應部份有素材說明

京腔音樂劇的新思維 「閻羅夢」的音樂手法
楊忠衡的樂評… 別想動我的板腔!

不留殘夢-記唐美雲《蝶谷殘夢》
看到這篇寫音樂的部份,點頭如搗蒜!不過我其實還滿喜歡這齣戲的,唐美雲和許秀年實在太有魅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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