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週一舞‧Jerome Bel 傑宏貝爾 (2/2)

《作者定義》Nom donné par l’auteur , Jérôme Bel 1994
接上篇

作者:68

今日的古典芭蕾,並不想躺進博物館,只供人緬懷瞻仰,而巴黎歌劇院邀請「反芭蕾」的傑宏貝爾創作,更可以說明,古典芭蕾急需「當代」的新生命。

傑宏貝爾的第一個創作,是1994年的《作者定義》Nom donné par l’auteur ,在這支雙人演出的舞作中,沒有一個舞者跳舞。編舞家想討論的是有關「定義」,舞者在舞台上,不斷玩著地毯、吹風機、鹽巴、吸塵器、字典、手電筒…等一般生活物件,其中還有4個標示方向縮寫的箱子,不斷變換位置。

演出中有關物件的定義不斷被破壞,吹風機吹字典、字典當枕頭、吸塵器吸字典、椅子當帽子…,完全脫離我們對物件的習以為常,正如舞名「作者定義」,傑宏貝爾開始開始重新檢視,所有關於「舞蹈演出」的定義。

隔年以自己名字為舞名的《傑宏貝爾》Jérôme Bel,則是有關舞蹈身體的討論。簡單4位全裸的舞者,加上一盞燈,就構成了演出。舞作推出後震驚舞蹈界,成為當代舞蹈史上是經典之作,德國編舞家莎夏.瓦茲Sasha Waltz 的《肉體》Körper(2000),就是直接受到此舞作的影響。

在《傑宏貝爾》中,赤裸的舞者在牆上寫下名字、字母、數字等符號,最後連場上這些,唯一可以跟場上舞者身體連接的符號,都剝落成為字母「史特拉汶斯基」的不相干意義。而舞者的舞蹈動作,就是不斷玩自己的身體,肉、皮膚、毛髮、排泄物…,可以說是用敞開及微觀的方式,重新看所謂舞蹈的身體。

97年的《T恤學》Shirtologie 是隻單人舞,舞者身上穿數十件T恤,然後一件一件脫下來,舞者根據每件T恤圖案,作奇發異想的語言、歌唱或者動作,反映了T恤圖案所構築的現代社會。98年《最後一支舞》 Le Dernier Spectacle,則是他到處求名編舞家授權,讓他重建其作品中一小段舞,結果只有德國編舞家蘇珊‧琳卡 Susanne Linke 答應,傑宏貝爾讓舞者用不同方式反覆跳同一段舞,企圖質疑經典在不同時空中、不同身體上的存在?

1999年的《Xavier Le Roy》,我連影像都沒見過,只知道是一支完全由他的朋友,也是法國重要當代編舞家Xavier Le Roy,一手包辦編導舞的演出,傑宏貝爾本身只擔任邀請,以完全不在場,創作了一個作品,質疑的對象,是編舞者本身的存在。

讓他紅到隔洋美國的是《The Show Must Go On》2001,這支舞得到2005年美國Bessie Award大獎。舞作找來一票非專業舞者,根據觀眾席前的DJ,播放耳熟能詳的流行音樂,然後大玩「表演」的各種元素。譬如舞者帶著耳機,隨著觀眾聽不到的音樂跳舞;披頭四的「黃色潛水艇」,舞者全躲到幕後跟著唱,然後黑暗的舞台上,出現背幕底下的黃色燈光;或者「玫瑰人生」歌曲中,舞台只是一片粉紅色燈光;或者「Let’s dance」歌曲中,只有唱到這句歌詞才動,其餘都靜止不動…。

這支舞後來推出了第二、三部曲,去年里昂美術雙年展中,傑宏貝爾以同樣的概念,作了一個美術作品。觀眾進場時代上耳機,行經五個不同空間中,耳機分別播出不同的歌曲,並配合眼前的空間裝置,令人會心一笑。譬如在一個窗外是一片公園草木景色的空間中,聽到的歌曲是「我的花園」,勵志歌曲「挑戰」的激昂歌聲中,參觀者看到的,是一面大鏡子中的自己。而且耳機還有分英、法文及大人、小孩不同版本,那年我反覆玩了好幾次,大喊不亦樂呼。。

2005年他開始接觸亞洲,《Pichet Klunchun and Myself》是他跟泰國傳統舞舞者Pichet Klunchun ,兩人一問一答的舞作,是一場傳統與當代、東方與西方的舞蹈碰撞,更是一場身體文化觀念的對話。

當代舞蹈在傑宏貝爾的舞作中,真的是完全的「不跳舞」,當他的舞者動(根本是刻意亂動)的時候,常就是對「舞蹈」定義質疑的訊息。舞評常說:他的作品是觀眾的腦袋在跳舞。而這就是傑宏貝爾對當代舞蹈所下的定義,更是不跳舞派的一致主張:跳舞的不是舞者,而是觀者的思想。

延伸閱讀: 傑宏‧貝爾–舞蹈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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