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曹禺,讀《北京人》


作者:莫兆忠
站台:忠+寧

曹禺這個名字,於今天的澳門觀衆而言,究竟吸引力在哪裡?或者說,世界上哪一個劇作家,可以吸引到澳門的劇場觀衆?以一個議題或者一個劇作家為賣點,對澳門的劇壇來說,彷彿已是很久遠的事。現在大衆看戲——或者從來都是,只不過來看朋友,或者看戲劇以外的附加價值,說到底還不是一個“撑”字?“撑”曹禺,或者開始時純粹想找個名目來慶祝“澳門劇場圖書室”的開幕,然而一旦開始了讀劇練習,開始了“曹禺作品在澳門”展覽的籌備工作,“撑”便變成了“挖”。

為了開幕當晚的讀劇會,我們“挖”起《北京人》,這是曹禺四大名劇中唯一一部沒有在澳門演出過的。《雷雨》、《原野》、《日出》隔一段日子就有團體在澳門搬演,像《日出》就在去年同時期,有兩個不同單位演出。可是《北京人》,卻一直無人觸碰。根據曹禺研究權威田本相老師所說,《北京人》“無論它的思想還是藝術,都標誌着曹禺劇作的最高成就。”然而,它同時又是曹禺的名作中受到“批評與誤解”最多的。抗戰時期寫的《北京人》,內容卻一點都沒有鼓動人們去抗戰,彷彿仍然戀棧着《雷雨》大家庭的舊題材,於是有很多批評家都指這部《北京人》“不符合時代精神”——即如今日我們還讀曹禺,也會有人認為它“不符合時代精神”。

但,甚麼是“時代精神”?

今日我再讀到那具曾老爺漆了十多年的棺材,大奶奶那句“奇怪,一張字畫叫幾個小耗子咬了,也值得這麼着急!家裡這所房子、產業,成年叫外來一群大耗子啃得都空了心了,你倒像沒事人似的。”還有那鳥籠裡缺了伴名為“孤獨”的鴿子……,所有這些都會將我的想像從那時代的北平,扯回澳門的現實中,這些正正是劇本那現實情景中,隱伏於字裡行間的詩意,也如田老師說:“曹禺在寫《北京人》時,比《雷雨》、《日出》更具批判精神。”而這批判,穿越了那個狹窄的“時代精神”,透視着當下,一“撑”就是幾個世代。

原載澳門日報藝海版,2010 年2月25日
中國戲劇家曹禺誕生百周年,澳門劇場文化學會將舉行一系列“曹禺100”紀念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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