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事件的身體性~評曉劇場《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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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coolmoon
網站: 我乃文字

時間:20100903
地點:曉劇場藝文空間
演出:曉劇場

「殘暴殺人的死刑犯,行刑前的最後告白。
死刑議題下的良心提告,
你能原諒雙手曾經沾滿血的他嗎?」–《燕子》文宣

小劇場困境之一在:創作者背景過於類似,傾向知識份子品味,往往論述精彩,戲劇表現平平,然而劇場畢竟不是研討會。一開始我也以為《燕子》的重點在論述,僅付出敬意而未付出興趣。

但我錯了,《燕子》帶給觀眾直覺的身體經驗,而非知識份子式的艱澀辯證。畢竟平常對那些駭聽的擄人綁架強姦殺人社會事件,我們平常的接觸點就是媒體,平面的,沒有溫度,沒有身體感知的。如果用劇場論述,那也只是繼續翻炒那平面的,沒有溫度,沒有身體感知的乾燥概念。這齣戲說簡單也很簡單,就是讓觀眾你重回到事件現場,身歷其境。

從一樓走下地下室劇場瞬間,驚悚的氣味立即透過肌膚傳來,雖光線幽暗,但不用眼睛以身體即可感知到發生了甚麼事,你無法置身事外。事件就在你背後進行,你可以透過鏡子知道發生甚麼事,也可以回過頭直接目睹。很殘酷,又理所當然,理智完全理解,情感卻無法接受:人在受傷,恐懼噬心若狂,生命正在毀滅,惡恨從此深埋,怎麼自己竟然跟那傷心欲絕的母親一樣,無能為力?

劇組事先準備好觀眾奪門而出的所有準備,甚至請觀眾寫下切結書,不可以因為自己受不了就去妨害戲劇的進行。當然,這是一齣限制級的演出。

在劇場空間與身體的相互位置關係,運用得十分巧妙,悲劇其實是非常身體性的,在大多數轉傳敘述的過程中,身體性的部分被隱藏不見。作為閱聽眾的你,對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其心理距離,其實比背過身不去看還要遙遠冷漠,那種冷漠是你當下用身體才認識到的,比說說服更有力。

導演說他不想用這齣戲去探討死刑的存廢,只想如實呈現真相。但有時真相比批判更有力,《莫斯科劇院殺人事件》有相似的觀點演繹,然勞師動眾。在受害者家屬是否可以原諒犯罪者的命題上,《紀念碑》也有相似的探討,但有點工整造作,不似《燕子》簡單而深刻。

看完這齣戲後又讓正在被說服:「沒有大劇場小劇場只有好看或不好看的劇場」的我,重新思考小劇場是甚麼。因為如果不因為這樣的空間,或許無法呈現如此深刻的身體經驗。劇場是身體在空間的一首詩。

《燕子》演出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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