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缺一劇團:男孩

文字: 吉米不蘭卡
網站: La Casa de JimmyBlanca

時間:2011.10.6 7:30PM

地點:牯嶺街小劇場

名稱:三缺一劇團  男孩

Note:文中所有劇照皆為三缺一劇團所有

今年接觸的幾齣偶戲我都很喜歡,各有其迷人之處。《香蟹大飯店》走輕鬆幽默度假風,《飛跳‧詠嘆調》有闇黑的神祕感,《洪通計畫》則帶點詭異的童趣。此次看的《男孩》,擁有最純然的天真呀!《男孩》沒有任何台詞,僅有音樂與音效襯著偶演出。短短60分鐘,各式各樣的情緒都有了。開心的、感人的、落寞的,讓觀眾看得是相當滿足。

作品講述三個男孩的故事,彼此間沒有絕對關聯,情節也互相穿插,但似乎合起來又架構於第一個捲毛男孩的夢境上。戴著眼鏡,捲捲頭毛的男孩,總是趴在病床旁寫功課,時不時還會幫忙調整臥病在床的父親的點滴;瘦巴巴又小個子的男孩,跟著阿嬤到處資源回收,調皮搗蛋的把回收物/場當成是自己玩樂的遊樂園;頭裹著紗布等待開刀的男孩,和房裡的跳跳檯燈成了好朋友,卻在出院前,不得不說再見。

《捲毛眼鏡男孩正在跟父親玩》

從資料得知,那個照顧父親的男孩,就是編導魏雋展自己。病房外的雲朵飄過,半夢半醒的男孩踏著雲階梯,來到了一整片軟綿綿的雲土。在那裡,父親不再是躺在床上不動的植物人,而是有著雲一般的身體,可以讓男孩飛撲擁抱,也可以跟男孩一同打棒球、一同嘻笑玩鬧。用棉花鋪成的雲朵,隨便一捻,大手一抓,就是個具有生命的物體,悠遊穿梭在舞台上。

《拾荒的祖孫倆》

提著塑膠袋的阿嬤,帶著小不隆冬的孫子做資源回收。阿嬤很厲害,將手上的罐子輕輕一丟,可以很準確的丟進另一邊的袋子裡,也可以「匡啷」一聲,丟中正頑皮的男孩頭上。喔~ 男孩發現,這些瓶瓶罐罐其實會跟著他的敲擊聲一起動作;他還在大垃圾桶裡找到了奇怪的面具,像是有生命一樣,自動串起各式尺寸的罐子作為身體,和他一起玩兒。最後,他手舉高高,有如舉世聞名的指揮家,驕傲地指揮著罐子們 (與大垃圾桶),依序排隊前進下一個目的地。

《資源回收男孩所撿到的面具,自己DIY串起了歪斜的身體》

這個穿著吊嘎的資源回收小子,完全抓住了觀眾的目光。呆呆又笨笨的動作,偶爾摸摸頭,想一想,然後小跑步前進,跟阿嬤來個Give Me Five,一整個可愛俏皮,完全就是得人疼的孩子呀!而操偶人熟練的技巧,讓阿嬤與孫子不管是個別的動作,或是兩者間的互動,都非常地精準與流暢。

 《等待開刀的男孩與他的好朋友跳跳檯燈》

場景又來到了病床。這次躺在床上的,是一個等待開刀的小男孩。唯一和男孩陪伴的,是盞活潑又蹦蹦跳的檯燈。男孩經歷了一場複雜的大手術,將腦袋中不好的東西取了出來。康復後,男孩要到醫院外頭的世界闖一闖,跳跳檯燈也想跟。只見男孩拔除了束縛自己的點滴管,跳跳檯燈卻被電線綁住了,男孩幫忙拔掉電線,卻發現燈卻再也不亮了。

若仔細觀察,可以發現:捲毛眼鏡男孩的植物人父親、資源回收男孩撿到的面具、與最後在病床上等開刀的男孩,這三個角色用的是同一個偶 (又或者說,是同一張臉)。或許,後兩個角色皆為第一個角色的投射:面具抓了許多瓶罐來構築自己的身體,雖然歪歪扭扭的,但依舊跟男孩玩得開心;至於等開刀的男孩,說不定是想要離開病床、擺脫現狀的父親寫照。

渴望擁有健康身體的父親,試著將頭接上兒子的身體。只可惜,頭歪歪斜斜的,怎麼喬都喬不好。原本活蹦亂跳的兒子,也不動不說話了。父親只得憐惜的伸出手,輕撫男孩臉龐,將身體還給了男孩。

所以,夢醒了。男孩回到了最初的病房,心電圖的聲音依舊規律,窗外的白雲也還是會隨風飄過。看了看時間,該回家了。收拾鉛筆與課本,男孩揹起書包,踏出了病房。是說,這一切都是夢嗎?那為什麼男孩從胸口掏出了一小團輕柔的棉絮呢?

《男孩》裡的偶大多沒有表情,更詳細點說,沒有炯炯有神的眼睛與可以表達喜怒哀樂的嘴巴來清楚界定男孩當下的情緒。但跟著情節的發展與偶的肢體動作,觀眾可以清楚的知道,偶現在是開心的,還是難過的。是驕傲的,還是落寞的。

既然如此,情緒隨情節轉,就別把這故事太邏輯化了,也不要有現實與夢境的絕對二分法,就當男孩是真的去親身體驗了一趟吧!如同散幕時,後排的觀眾說的:「我不確定有沒有完全看懂,但我哭了。」那落淚的瞬間,就是最純粹的感動,也是《男孩》帶給觀眾,最難能可貴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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