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場工作者筆記

故事大綱:以《玩偶之家》為例

文字: 周力德

故事大綱有千百種寫法,給初學者的建議是,先放下華麗的文字技巧,試著把故事完整的、通順的寫出,讓讀者一目了然。茲以易卜生劇本《玩偶之家》為例說明:
 
故事開始於平安夜,娜拉跟他的丈夫托伐和他們的三個孩子同住,娜拉一直活在傳統的婚姻制度下,跟她的丈夫的關係非常不平等。他把她當成需要嬌養和責罵的小孩子,並以帶輕視、貶低的稱呼喚她,例如「小雲雀」和「松鼠」。
 
寡婦林丹是娜拉的朋友,她需要一份工作,娜拉答應請求丈夫在他作經理的銀行裡,給她一份工作。娜拉跟她透露自己曾經在丈夫重病時,暗地裡借錢給他,但她為了保住他的尊嚴,於是沒有告訴他。她在自己房間偷偷做抄寫工作,對自己的賺錢能力很自豪。
 
然而,借錢給娜拉並握有娜拉偽造簽名證據的柯洛克斯泰是托伐的下屬員工,正面臨失去職位的危機。他發現娜拉在借款申請書上,偽造她垂死的父親的簽名,因為簽名日期是在她父親死後。娜拉偽造簽名,是由於在當時的法律下,除非有一名男性聯署,否則女性不能向銀行借款。柯洛克斯泰以揭穿她偽簽作威脅,要求她說服她的丈夫繼續僱用他,娜拉試了兩次但仍失敗。
 
柯洛克斯泰被托伐解僱後跟娜拉對質,表示他不會再理會她的債務,但會把字據留下,以勒索她的丈夫。他將她犯案的詳情寫成一信,並將信放進她丈夫那上鎖的信箱中。娜拉把自己的困境告訴林丹,而林丹說在結婚前自己曾跟柯洛克斯泰交往,她答應說服他取回勒索信。
 
參加派對前,托伐嘗試想打開信箱,但娜拉以跳舞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並打算在事發後自殺。
 
林丹向柯洛克斯泰告白,說她只是為了供養她病重的母親和年幼的弟妹,才與她的丈夫結婚,現在她願意再一次愛他。柯洛克斯泰深受感動,願意取回他放在托伐信箱中的信,不過,林丹認為為了托伐和娜拉的婚姻,托伐應該知道真相。
 
派對結束,托伐去看信,而娜拉準備自殺,但托伐攔住她,要求與柯洛克斯泰對質。他憤怒地說自己已完全被柯洛克斯泰控制,並怒斥娜拉為不道德和不誠實的女人、無法教育他們的孩子,但為了面子,他只好繼續維持他們的婚姻。
 
這時,娜拉接到女傭的信。柯洛克斯泰把借據送回,對於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托伐難掩喜悅,歡呼自己得救了,然後把借據燒掉。他收回他剛才所說,且願意原諒娜拉。托伐解釋因為娜拉的錯誤令娜拉變得更寶貴,因為當一個男人原諒自己的妻子時,妻子接受了丈夫的慷慨,就更是丈夫的私有財產,因而能獲得丈夫更多的愛。
 
然而此刻,娜拉發現她的丈夫不如自己想像,而她的存在一直是個謊言。從前她在娘家被父親當作玩具,現在她的丈夫亦當她是玩偶。娜拉決定她要離家出走,尋找真正的自我,但托伐堅持她必須盡妻子和母親的責任,兩人相持不下。娜拉看清了與托伐已形同陌路,婚姻難以繼續。
 
劇終,娜拉把門打開,碰地一聲關上了門,離開了玩偶之家
 
這個經典劇本以「兩男兩女」為人物架構(這點至今仍被人所用)。仔細看它的書寫脈絡,是以主角娜拉為敘事觀點(所以抓出你的故事主角很重要),按照時間的先後順序,簡單扼要地寫出了事件、衝突、行動、危機、高潮、解決。它的故事完整度與文字流暢度,值得給劇本初學者參考。
 
逐段解析如下(括弧內是本文作者的內心獨白)
 
  1. 首段點破故事的時間、背景,主角娜拉與丈夫托伐的關係;
  2. 林丹出場,因謀職而求助於娜拉,並和娜拉、托伐形成一組三角;
  3. 柯出場,因握有娜拉的秘密,而和娜拉、托伐形成另一組三角;
  4. 娜拉的危機擴大,求助於己的林丹反而成為救援者;(劇作家超會玩翻轉)
  5. 娜拉的秘密眼看將被拆穿,卻被她成功地拖延;
  6. 林丹、柯、娜拉形成又一組三角(劇作家也超會玩三角),但救援者林丹並未成功救援,娜拉的危機未解,托伐的信箱依然藏有娜拉的秘密。
  7. 娜拉的秘密被拆穿,她也見識到丈夫的本色;(從秘密通往真相)
  8. 娜拉的個人危機解除,但托伐180度轉變,使娜拉看見為人妻、母的處境;(劇作家真是翻轉高手)
  9. 娜拉發現真相,做出決定;(主角的必經之路。秘密與真相、發現與決定,對於現在的編劇而言依然實用!)
  10. 劇終,娜拉離家。夫妻關係不再如初,徹底轉變。(回到首段看看,本劇以夫妻關係始,以夫妻關係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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